“啊!”
一聲尖叫,王智文嚇得直接跌坐在了一身香水味的女人懷裡。
他抬手指著小桌子,一個勁往後躲。
女人被擠的撲通一下摔倒了地上。
剛剛才講了鬼故事,火車還在隧道里。
一看王智文指著空蕩蕩的小桌子,一臉見鬼的樣子。
女人也嚇到了、憨厚漢子也慢慢站了起來。
其他乘客,也發現了這邊不對,紛紛昂這頭張望。
只不過他們看不到那工人鬼魂。
但王智文見鬼的樣子,他們看得到。
一瞬間,整個車廂沒人說話了,靜的只剩下呼吸聲。
面前的小桌子上,慘死工人的鬼魂半個身子已經鑽進了車廂,就趴在小桌子上。
我皺著眉頭,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包裡帶著符,但這會拿出來,恐怕等會除了我沒人在敢在車廂裡待了。
非鬧出亂子不可。
這時候,火車駛出了隧道。
振聾發聵的鳴笛聲又響了起來。
已經爬上車半個身子的工人鬼魂、被突然響起的鳴笛聲一嚇。
瞬間消失不見。
王智文跌坐在過道里,還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巴指著小桌子。
列車員這時候也趕來了,將王智文扶了起來。
“剛剛是你喊的吧?出啥事了?”
“鬼啊!真的有鬼,隧道里真的有!”
“就是塌方慘死的工人我看到了!”
讓我傻眼的是,這會徹底緩過神的王智文,一點也不害怕了,拉著列車員一個勁嚷嚷、激動的臉紅脖子粗。
列車員皺了下眉頭,瞟了一眼伸著脖子看熱鬧的其他乘客。
“這位先生你眼花了,這世上哪有鬼,要不我給你接杯水?或者帶你去餐車休息下?”
“我沒眼花,真的有鬼!不信你問他、他也看到了,他還想拉簾子擋住呢!”
說著王智文突然抬手指向了我。
我心裡頭那叫一個無語。
這哥們是寫鬼故事寫魔怔了?
他是真不知道對普通人來說撞鬼不是啥好事嗎?
“我啥也沒看到,拉窗簾是想睡會覺,這哥們寫鬼故事的,想象力豐富,估計有點魔怔了吧。”
真要說剛剛的的確確有個鬼魂差點爬到了車廂裡。
車廂裡這幾十個乘客,今晚別說睡覺了,不一股腦全擠到一塊都算好的。
列車員也怕鬧出亂子,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
穩住秩序後,列車員拍了拍王智文肩頭讓他早點休息,就走了。
“不是許仙,你肯定看到了,你為啥不說實話!”
王智文抓著我手,一臉不解盯著我。
憨厚漢子和女人神色古怪的看了我兩一眼,默默站起身拿著行李就小跑去了旁邊空位。
“看到沒有?聽鬼故事的都嚇跑了,非得鬧到人心惶惶?”
我翻了翻白眼,一把抽回了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沒考慮到這些!”
“太激動了!第一次見鬼!”
這話聽得我嘴角忍不住一陣抽搐。
“剛剛要不是火車鳴笛,你就被纏上了,現在你也得運勢低走、倒黴幾個月。”
我這真不是開玩笑。
工人鬼魂是在求救,真要纏上王智文,想擺脫糾纏。
非得找懂行的解決才行。
費時又費力,還容易被神棍神婆騙錢。
要是擺脫不了,那就等著天天做噩夢、大病不斷。
現在他沒被纏上,但也必然如我所說,運勢低走倒黴好幾個月。
“真會倒黴?”
王智文看著我、一臉懷疑。
這時一個端著泡麵從旁邊過的乘客突然腳下一滑,啪嗒一聲泡麵灑了王智文一身。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腳下突然一滑!”
燙的都跳起身的王智文,一點動怒的跡象都沒有,只是擺了擺手說了句沒事,便直勾勾看向了我。
那眼神,跟八百年老光棍、終於娶上媳婦了似的。
“還真倒黴了,許仙你到底啥身份啊?”
“讓我猜猜看,南茅北馬,你是茅山道士?陰陽先生?”
魔怔了。
這哥們絕對是寫鬼故事寫魔怔了。
不過他那句南茅北馬倒是瞬間點醒了我。
師父託陽炎炎捎來話,讓我北上去胡家拿一樣他留下的東西。
這個胡家,難不成就是北方胡黃柳白灰五大仙家中的狐仙?
我對北方五大仙家,知之甚少。
只是小時候聽師父講過一些、道聽途說聽過一些。
“聽你口音是北方的,你知道五大仙家吧?能給我講講?”
猶豫了一下,我實在不想放過這來之不易的線索,便主動開口詢問起來。
“當然知道了,胡黃柳白灰嘛,出馬弟子、保家仙。”
“那你知道有啥辦法能找到狐仙?”
“這個簡單,你只要……”
話到一半王智文突然停了下來,拿起筆記本一臉諂媚看著我。
“告訴你可以,但你得講講你的身份、還有你捉鬼降妖的事!”
“我下本小說你就是男豬腳!”
我沒轍了,只能把我的經歷挑了幾段,稍微進行藝術加工、省略其中一些普通人貿然模仿容易惹出事的細節,當故事講給了王智文。
他聽得那叫一個聚精會神。
“我的故事講完了,現在能告訴我到那能找到狐仙了?”
“這個容易,你找個供狐仙的堂口就行,不過得小心些,有的就是騙子。”
“狐鼠之輩報復心很強,你們又信這些,還有人敢拿這事騙人?”
“現在這念頭,啥大仙能有黃大仙管用,我說的是黃金大仙!”
不多時火車靠站了,王智文拿了行李準備下車。
“兄弟,我這就下了,這一趟太值了,我得馬上回去寫出來!”
“你是男豬腳,回頭寫完了我去醫科大請你喝酒!”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想了想還是提醒了王智文這一段時間別亂跑、尤其別去嘗試那些所謂通靈遊戲。
今晚真見了鬼、運勢低走,沒準真就在惹上不乾淨的東西。
“放心,忙著寫東西,沒空在折騰!”
“思如泉湧啊!”
目送王智文下車後,我深吸一口氣靠在車窗上繼續發著呆。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王智文回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寫個鬼故事,竟然能第二次撞了鬼,還險些丟了命。
更重要的是,還把我這‘男豬腳’牽扯了進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言歸正傳。
兩天之後,列車到了終點站鶴城。
南方樹葉還未落盡,北方已經銀裝素裹。
大美雪景、讓我這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開了眼界。
“呼哧,闖哥別急,咱馬上到家咯!”
朝手心裡哈了口熱氣,搓了搓手,我開始打聽怎麼去三里屯。
馬闖老家就在三里屯,但我們都沒去過。
只能一路走一路問。
問了好幾個,都說我來的不趕趟,三里屯路遠又偏,今年雪下得早,那邊路封了,得等下星期才有車。
一聽這我有些著急上火了。
馬闖父母還在家裡眼巴巴等著孩子入土為安。
“小兄弟瞅你是外地人吧?去三里屯弄啥?要不跟俺們一道走。”
我抬起頭循聲一看,一個抱著孩子的大姐走了過來。
“俺們兩口子也要去三里屯,別怕俺們不是壞人!”
見我盯著她,大姐咧嘴很豪爽的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顯得格外勉強,是強擠出來的。
“當然不會,我送朋友骨灰回三里屯,大姐你不介意吧?”
骨灰這東西始終容易讓人聯想到死亡。
有的人會覺得晦氣。
搭順風車,提前說明白,能避免惹麻煩。
一聽我帶著骨灰,大姐臉色果然變了。
但她不是嫌晦氣,而是畏懼鬼神的那種神色。
可很快大姐又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說。
“沒事,送人落葉歸根沒啥晦氣的,替我孩子積些陰德!”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大姐懷裡的孩子。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一跳。
看著就一兩歲的孩子、模樣極其詭異。
尖尖的耳朵、長著兩撮容貌、滴溜溜的大眼睛泛著幽綠。
咧嘴衝我笑的時候,嘴裡還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牙齒。
笑容也很詭異,完全沒有小孩子那種純真。
透著一股狡黠。
“狐狸!”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一句。
大姐臉色刷一下變了,一臉驚恐,慌忙拉過小被子蓋住了孩子。
“咯咯咯。”
小被子蓋住臉的孩子,突然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又尖又細、像是人、又像是狐狸。
這孩子被狐狸附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