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會這麼想，絕非是毫無根據。
按李教授所說，羅松是殷森的伯樂、恩師。
他若是幫王璐不就成了弒師的混賬東西？
王璐為情自殺、含冤而死，現在看來替她找到羅松，是唯一能將其度化的辦法。
殷森必然早知道這一點，而且這麼多年王璐沒鬧出亂子，甚至化成紅衣煞後，還保留著理智，現在想想必然也是殷森在背後出手。
我的出現，成了殷森解決這件麻煩事的機會。
這孫子吃準了以我的道行，沒法強行收復王璐，鬧到最後只能答應幫她報仇。
“這圈套設的，還真是天衣無縫。”
“圈套？什麼圈套？”
聽到我的呢喃，李教授一臉不解的追問了一句。
“沒什麼，李教授您知道羅松在那？”
“這就不清楚了，當年王璐這事發生後，羅松也被開除了，就算不開除他也沒臉在學院待下去。”
“羅松這人專業學術很強，做人嘛尤其是男女感情，就一言難盡了。”
“有學問，不代表就是個好人。”
李教授點了點頭，很是贊成我這觀點。
“小同學你找羅松想幹什麼？”
“王璐不知道他有家室，鬧到最後王璐反而成了罪人，含冤而死，死後執念太深還沒法入陰司，這事讓他逃過了法律制裁，只落了個道德有問題，但羅松正兒八經欠了一條命，我得討回來。”
“殷教授或許知道羅松在那。”
說完這話後，李教授衝我點了點頭便抱著昏迷不醒的芳芳下了天台。
我獨自一人在天台呆了一會，在天台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不少殘留的香燭祭品。
看樣子是每年都有人到這祭奠王璐。
這人也是殷森？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明明修的鬼道，屬於正派人士眼中的邪修，他也的確和代表正義的鎮妖司對著幹。
偏偏又願意為了度化王璐苦心謀劃。
“難道這傢伙喜歡王璐？！”
我忍不住很八卦的呢喃了一句，話音剛落揣在懷裡的塑膠瓶就劇烈抖動了起來。
一陣陰風平地掀起，紅衣煞突然出現在了我跟前，血紅的眼眸很是羞惱的瞪著我。
“殷森與我只是同學、是朋友，我勸你不要胡說八道，不然我殺了你！”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絲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偽。
王璐本就是為情所執，任何一點男女方面的感情都有可能觸怒她。
“你別生氣，我只是好奇，畢竟要幫你報仇，總得弄清楚前因後果。”
我急忙擺擺手狡辯了一句，其實我就是單純八卦。
好在化成紅衣煞的王璐，真就像是隨時會失控的神經病，智商並不線上。
“來這祭奠我的，也不是他。”
看了一眼地上殘留的香燭祭品，王璐自言自語的說了這麼一句後，嗖一下重新鑽回到了塑膠瓶裡。
我卻是瞪大了眼睛。
年年來祭拜王璐的不是殷森？
這事怎麼還越扯越複雜了。
“算了，不管有多複雜先去找殷森這孫子問問清楚。”
離開老樓翻牆出了學院後，我直奔牛排店。
等到了牛排店，果然還開著門。
這無疑是讓我更篤定，幕後黑手就是殷森。
要不然，深更半夜那家好人的開牛排店還不打樣？
然而等我走進牛排店，卻有些傻了眼。
生鮮燈下，鄧君歸拿著手術刀正動作嫻熟的分割著牛排。
四處一掃，壓根沒看到殷森。
倒是鄧君歸聽到動靜，抬起頭一看是我，立馬咧嘴朝我笑了起來，因為本體是人偶，她笑的依舊很僵硬。
“許仙你怎麼大半夜過來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殷森呢？”
“殷教授說我不用吃飯睡覺，讓我晚上切牛排，殷教授早就回去睡覺了。”
這孫子還真是壓榨剝削的一把好手。
可他為什麼不在店裡？如果他是幕後黑手，這會不應該在店裡等著我？
這下可麻煩了，來的路上王璐不止一次催我帶她去找羅松，我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怨氣還在持續增加。
今晚要是找不到羅松，第一個死的肯定是我。
“你告訴在這能找到羅松，人呢？你在騙我是不是？”
這時候，王璐又一次憑空出現，而且帶著極強的怨念，霎時間桌椅板凳都開始晃動。
本就有些滲人的生鮮燈，也開始忽明忽暗起來。
整個牛排店像極了十八層地獄。
“別激動，羅松他不在這，這牛排店是殷森開的，我帶你過來是想跟殷森詢問羅松的下落。”
王璐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牛排店突然掀起的陣陣陰風也停歇了下來。
可隨即她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搖著頭不停說著。
“殷森不會告訴我羅松在那！他不會！”
“你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我冷汗都下來了，心裡頭那叫一個抓狂。
這紅衣煞簡直比神經病還神經病。
不可理喻到了極點。
偏偏我還打不過，這世上最悲催的大概莫過於此了。
我只能絞盡腦汁，不停用言語安撫著王璐。
真讓她再次失控暴走，今晚死定了。
“許仙，你要找羅松？”
鄧君歸突然歪著腦袋看著我問了這麼一句話。
鄧君歸是不可能認識羅松，更不可能知道王璐的事，難道是殷森把羅松的下落告訴了她？
然而細問之下，答案卻是出乎預料。
殷森壓根沒跟鄧君歸提過羅松的下落。
是前兩天有個人在牛排店打烊後來找了殷森。
那人和殷森沒說幾句話就吵了起來，期間提到了羅松這個名字。
“羅松明明你只就在南洲路幸福裡48號，你為什麼不讓她去報仇？我差點忘了，羅松對你恩重如山啊，沒有他你怎麼能評上教授……”
鄧君歸拿著手術刀，動作僵硬的模仿著當時那人的口吻。
“羅松住在南洲路幸福裡48號？”
我心裡頭大喜，這還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但同樣的我心裡也更加對這事疑惑不解起來。
我一直以為幕後黑手就是殷森，但按鄧君歸所說，這事我又不確定了。
或者幕後黑手不止殷森一個？
“那人是誰啊？殷森說了什麼？”
鄧君歸歪著頭很認真的回憶了一番。
“殷教授說宋志鵬，我沒收了她、沒攔著她去報仇，這麼多年只是不讓她傷及無辜，這次我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利用那傻子，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麼心思。”
“嗯，殷教授就說了這些，然後就把那個叫宋志鵬的趕走了。”
難道這幾年去老樓祭拜王璐的是這宋志鵬、而非殷森？
殷森那番話裡提到的傻子，很明顯就是我。
這次給我設圈套的也不是殷森，是這宋志鵬？
那這宋志鵬又是那冒出來了的？
我感覺腦子有些跟不上趟了。
下意識轉頭看向了漂在門口的王璐。
“你認識宋志鵬？是他這麼些年去老樓祭拜你對吧？”
“幸福裡48號！48號！哈哈哈羅松！”
“羅松！”
然而王璐壓根像是沒聽到我說的話，猩紅的眼眸閃爍著極端的恨意、殺意，一頭長髮也在那一刻從髮梢開始迅速變成了血紅色，她瘋了一樣在怒吼著。
砰的一聲！
牛排店的生鮮燈，承受不住那股怨氣，生生爆裂開來。
周圍更是陰風大作，吹得人壓根睜不開眼睛。
等周圍風平浪靜下來，王璐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空氣中殘留著一股怨氣。
我整個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長處一口氣癱坐在了地上。
“去找羅松報仇了？”
“也好，羅松一死大仇得報，王璐放下執念，這事就算完了。”
這時候我接到了林蕊的電話，電話裡林蕊告訴我，她找了個計算機系的朋友幫忙。
查到了給小慧發私信教她玩碟仙的那人叫宋志鵬。
然後她們順著宋志鵬這名字，查到了王璐。
王璐的事與李教授所說大差不差。
唯一我不知道的大概就是宋志鵬、王璐還有殷森，都是當年羅松的研究生。
“許仙我們找到一張照片，我發給你了。”
跟著我就收到了林蕊發來的彩信。
那是一張四人合拍的老照片。
我一眼認出來最左邊的是殷森，站在中間的是個戴著眼鏡看著很有學問的老男人，應該就是羅松，站在羅松身邊的是王璐。
最右邊的就是鄧君歸提到了的宋志鵬。
讓我頭皮發麻的是，照片裡宋志鵬左手手背上有一條猙獰的龍形紋身。
“冥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