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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和狐狸計較

吳管事僵著身子在廊下吹了半天風,這才進了屋。內室中南宮宸皓在暮雪離開後又發了一陣瘋,剛剛安靜下來躺在床上喘粗氣,見吳管事進來他像打了雞血般振奮起來,撐著氣力微抬起身來,衝吳管事招手。

待吳管事到了近前,他看不到吳管事的害怕和猶豫,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用盡全身氣力拽著吳管事的手,道:“長生,不是我要以身為太子擋劍的,是南宮宸皓,是那孽種將我推到劍鋒下的,孽種謀殺朝廷大臣,謀害父親,天理不容,你快到京畿衛去,去擊鼓鳴冤,替我告這逆女……不,不,去京畿衛不行,你去,到景王府君家,將此事說給景王,君家痛恨南宮暮雪,君家會為我鳴冤,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啊!”

吳管事聞言苦笑,暗道老爺真是糊塗了,如今老爺救駕有功,皇上都已經封賞了下來,此事已是板上釘釘,哪裡還有什麼冤可鳴,不管誰去為南宮宸皓鳴冤,那都是打皇上的臉。到時候南宮府更是會得個冒功的罪名,觸怒聖顏,雪月公主有風塵逸,楚曦哲這等人物護著自然沒事兒,老爺左右要死了,他們這些下人豈不是要成為替罪羊?

“老爺,如今全城百姓都已知道老爺忠勇無畏的救駕之舉,皇上又厚賞了老爺,此事沒回旋餘地了。”

聽聞吳管事的話,南宮宸皓臉色陰鷙暴漲,道:“那便給我召集暗衛,現在,馬上,令他們趁著夜色從密道進府,給我殺進那孽種的房間,剁了她的頭!我便是死也要拉她給我陪葬!”

吳管事見南宮宸皓一臉瘋魔癲狂,嚇得忙把手往外抽,口中喊著:“老爺沒用的,如今這府中,有嘯雲太子,寒淵丞相,武林盟主這等人物住著,那些暗衛即便是進了府也是死路一條,何況,何況這院子四周早便佈滿了二小姐的眼線。老爺,您認命吧,等老爺入土,老奴每年都不會忘記給老爺燒錢祭拜的,老爺您安心去吧……”

南宮宸皓聞言這才發現了吳管事的不對,他這樣子分明就是已準備叛主了!南宮宸皓血紅著眼盯著吳管事,厲聲道:“你竟如此對我,混賬,畜生!我待你不薄!”

吳管事乃是南宮宸皓的母親吳氏的遠房侄子,和南宮宸皓也算是一起長大,南宮宸皓做官後,吳管事便是他的第一心腹,一直委以重任,南宮宸皓沒有想到,吳管事這個時候竟要拋棄背叛於他。

被南宮宸皓盯著,吳管事心虛不已,卻恨恨甩開了南宮宸皓的手,連滾帶爬地跌出了拔步床,道:“老爺莫怪我,是老爺技不如人,老爺不是二小姐的對手,我這……這也是自保……”

吳管事的話令南宮宸皓悲憤地竟撐起氣力從床上跳了下來,猙獰著神情向著吳管事撲來,吳管事嚇得面無人色,聲音顫抖地道:“老爺認命吧……”

說罷,連滾帶爬地出了屋,消失在了夜色中,南宮宸皓踉踉蹌蹌地追了兩步,身上傷口撐裂淌下血來,最後一點人氣也被耗盡了,對著空蕩的屋門,不甘而絕望地伸出手,最後一聲也沒發出倒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就那麼斷了氣息。

暮雪還沒走回弒殤閣便接到了南宮宸皓過世的訊息,她擺了擺手,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早再發喪吧。”

負責盯著南宮宸皓的暗衛聞言垂首,又道:“那吳管事……”

暮雪腳步不停,道:“今日我累了,想看管著,明早我再見他。”

暗衛應了一聲,身影一閃,消失不見了,馨瑤聽聞南宮宸皓已死,心裡倒有些恍惚。畢竟從小她便在南宮府中備受折磨地長大,而從自家小姐被退婚,情形才好轉了起來,算起來也就是這兩三個月的時間,偌大的攝政王府竟便已易主了,原本高高在上,拿捏她生死的老爺南宮宸皓就如此死了,雖然馨瑤是一步步陪著暮雪走來的,可此刻竟也有些恍然做夢的感覺。

暮雪剛進院子便有一個小白影從樹上飛了過來,還沒靠近便放開嗓子大叫起來,“恭喜公主,賀喜公主,公主萬福,公主千歲。”

聲音古怪,音未落暮雪肩上便多了個雪白的狐狸,正是暮雪在秘境中發現的那隻仙狐。這雪璃自那次被暮雪捉住一陣好嚇後,好一陣時間都不敢回到暮雪身邊,整日都悶頭呆在霜雪閣中療傷,今日它是奉陌殤的命來賀喜的。

它這廂突然從茂密的樹葉間衝出來,如今又已是夜晚,馨瑤只見一個小白影撲稜稜地撞來,根本就沒瞧清那是什麼東西,可怕的是這鬼東西竟還一直怪叫,那說話聲腔調古怪。明明是一團小白影,竟然會叫人話,這叫剛聽聞南宮宸皓死訊,又神思恍惚的馨瑤只感黑影罩頂,一陣陰風拂面,嚇得面無人色,沒聽清雪璃喊的什麼便尖叫一聲,“鬼啊!”

接著退了兩步,腿一軟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眼翻了兩下差點暈厥過去。

暮雪忙轉身抓了馨瑤的胳膊晃了她兩下,馨瑤才回過勁兒來,恍恍惚惚瞧清暮雪的臉,便也瞧見了落在暮雪肩頭正用一雙黑豆眼使勁盯著自己瞧的那隻白狐。

想起方才的事來,馨瑤後知後覺明白了作俑使者正是這白狐,見它那瞪著黑眼珠的模樣頗有幾分看熱鬧的譏諷意味,馨瑤登時面露兇色,一躍從地上跳起來叉腰衝昂首挺胸,睜著黑豆眼一臉無辜的雪璃破口大罵,“你這白毛畜生,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姑奶奶的三魂六魄都被你個畜生嚇到閻王殿去了!你等著,我這便生火,非將你這畜生燉湯給姑奶奶安神不可!”

馨瑤說著便要上來捉雪璃,雪璃感受到馨瑤的惡意,當即往暮雪的脖領中鑽,可它哪裡鑽地進去,倒惹的暮雪一陣癢癢,見馨瑤還有些惶色,好笑地揚起了唇,笑著瞪了馨瑤一眼,道:“行了,平日也沒看出你竟是個膽小的,既知它是畜生,你和它計較個什麼,羞也不羞。”

馨瑤好不委屈,只覺此刻心房還在亂跳,魂魄都沒歸位,委屈地道:“小姐……”

以前小姐對這白狐可沒這般好,如今竟都護著了,馨瑤無比哀怨。

雪璃見暮雪斥了馨瑤,登時像找到了靠山,洋洋自得地又站回了暮雪肩頭,討好地叫了起來。

“公主萬福,公主千歲!”

馨瑤氣恨恨地盯著雪璃,雪璃有恃無恐,在暮雪肩頭跳了兩下,學著方才暮雪的口氣叫道:“膽小,羞也不羞。膽小,羞也不羞。”

馨瑤再度跳腳,怒氣騰騰地道:“小姐手臂有傷,叫陌莊主知道你在小姐受傷的肩上亂碰亂跳,陌莊主也會將你生吞活剝!”

馨瑤被嚇得一縮身子,黑眼珠轉了下立馬飛起跳到了暮雪左肩上,小腦袋一昂,繼續和馨瑤瞪眼。

暮雪見這一人一狐竟還興致勃勃地扛上了,忍不住又笑了一聲。卻聞身後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哲本還想頭一個喜賀雪月晉封公主呢,倒不想竟被這隻狐狸給搶了先。”

暮雪聞言回頭,正見楚曦哲一襲月白長衫站在身後不遠的月洞門處,滿身清華,俊面含笑,瞧樣子已到了片刻,也饒有興致地瞧著大眼瞪小眼的雪璃和馨瑤。

暮雪不由噗嗤一笑,道:“原來和只狐狸計較的不只馨瑤這丫頭一個呢,楚丞相放心,即便雪璃先賀過喜了,你也是頭一個向我賀喜的……人!”

楚曦哲只覺暮雪這一笑宛若皎月出雲,深湖霧開,見她巧笑倩兮地打趣自己,美眸似有瀲灩的波光閃動,心神晃了一下,這才笑著走進,將手中端著的一個碧玉碗託到了暮雪面前,道:“新熬的骨頭湯,冷熱剛好,我正要給你送到弒殤閣去。”

自楚曦哲住進來,早中晚三次的藥膳湯,都是叫婢女送到弒殤閣去,他這湯熬的很是鮮美,又有少許藥香,並不叫人討厭,且每頓味道都不盡相同。從這湯可以看出楚曦哲是極用心的,暮雪念著自己這傷本就是拜楚曦哲所賜,又嘴饞之下,很不客氣地享受著送去弒殤閣的藥膳。

今日楚曦哲親自送湯,又是這麼個清風送爽,明月當空的夜晚,暮雪瞧著端至眼前的碧玉湯碗,還有楚曦哲端著碧玉碗的那優美手指,莫名就覺著氣氛有些曖昧起來。聞著那藥膳湯散發出的淡淡香味便也覺著沒那麼誘人口饞了,反倒叫她想要推卻。

楚曦哲見她不接,淡淡一笑,道:“怎麼了?”

暮雪抿了下唇,心道,前兩日的湯都用了,這會兒再推卻沒得更加尷尬,當下便接了湯碗,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笑著道:“沒什麼,就是在想寒淵丞相大人親熬親送的湯會不會太過金貴,灼傷了嘴。”

楚曦哲聞言細細盯著暮雪打量了兩眼,眸光微黯,也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武林盟主每日親自搗藥換藥,那藥既都不曾灼傷雪月的傷口,哲這藥膳湯又怎會灼傷了雪月的嘴?”

暮雪原以為楚曦哲不會介面,聽他這麼說她不免抬眸瞧他,卻見楚曦哲清淡的面容上凝著顯而易見的堅持,低垂的眸子鎖著她,很專注,也很炙熱,明明白白表達著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