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不慌不忙地轉過身,神色冷淡,語氣平靜地回應:“這是公主府的馬車,不回公主府去哪?”
蘇婉婷聞言,精緻的臉漲得通紅,心猛地一震:公主府的馬車?!那我剛剛豈不是攔了公主府的馬車?
她只覺一股熱氣直衝腦門,臉上青一陣紫一陣,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長風看著自己妹妹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忙對著沈清的遠去的馬車道:“小姐,剛才多有得罪。”
“竟是公主府的馬車!也不知道車上是何人,竟有這般榮耀,能乘馬車入府!”
周圍的賓客們見狀,紛紛發出驚歎,交頭接耳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聚焦在那輛馬車上。
沈清輕輕抬手,緩緩掀開馬車的簾子。
她身姿輕盈,如同一朵飄落凡間的雪花,優雅地邁出馬車。
一襲素淨的衣衫,未曾沾染半點豔麗色彩,面龐未施粉黛,卻難掩清麗脫俗之姿,恰似一朵在淤泥中傲然挺立、潔淨無瑕的白蓮。
她的出現,瞬間成為全場焦點,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那是誰家的姑娘?怎麼穿得如此素淨。”一位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皺著眉頭,滿臉疑惑地對身旁的夫人說道。
“好像是永寧侯府的沈大小姐,聽說她剛從鄉下回來,難怪如此不懂規矩,在這等場合還這般打扮。”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貴婦人掩著嘴,小聲地對身旁的女伴嘀咕著,眼神中滿是不屑。
沈清仿若未聞,神色淡然,邁著沉穩的步伐,目不斜視地朝著殿內走去。
顧婉婷看到如此樸素的沈清,眼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就這個不起眼的小門小戶的小姐,憑什麼?我絕不允許她壓過我!
馮夫人見沈清這般樸素的打扮,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呵斥道:“清兒,您這是故意來給侯府丟臉的嗎?這般寒酸模樣”
沈櫻兒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語氣卻帶著刺:“姐姐,你若覺得今日場合不合意,大可不必來。這般打扮,倒像是我們侯府苛待了你。”
沈清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她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難道不是嗎?”
說罷,她繞過兩人,對那些議論聲充耳不聞,緩步走進殿內。
留下沈櫻兒和馮夫人在原地面面相覷,就像硬拳頭砸在棉花上,一點波瀾都沒有,真是氣人!
沈清踏入長公主府的正殿,殿內金碧輝煌,一抬抬的賀禮擺在殿內,燭光搖曳,映照出一片繁華盛景。
殿中賓客雲集,京中顯貴、名門望族皆齊聚於此,衣香鬢影,笑語嫣然。
觥籌交錯中,伴隨著一聲聲的賀壽:
“戶部尚書府獻南海珊瑚樹一對,願殿下福澤綿長如滄海!”
兩個小廝抬著半人高的紅珊瑚踏入殿中,枝椏間綴滿金箔雕成的蓮花,燭火映照下流轉著血色光華。
禮單唱和聲此起彼伏:“丞相府獻和田玉雕《萬里江山圖》,願大周國祚永固,公主安康!”
四名侍衛抬著三尺長的玉雕緩緩而入。
顧長風笑道:“此玉採自西疆戰場,父親特地獻給公主,願為公主將軍鎮宅。”
突然殿外傳來環佩叮噹,安陽郡主著金線牡丹廣袖裙昂然而入,八名侍女捧著鎏金托盤魚貫而入。
最前的侍女掀開紅綢,鴿卵大的夜明珠映得滿室生輝。
“本宮特求父皇開了私庫。”丹蔻郡主劃過明珠繼續道:“獻給姑姑東海夜明珠十斛,孔雀金絲毯三張。”
“丹兒有心了,快上座。”長公主慈愛的呼喚著丹寇郡主,讓她坐在自己的身側。
當沈清步入殿內時,那些原本在低聲交談的貴婦小姐們紛紛停下話語,目光或好奇、或譏諷、或輕蔑地落在她身上。
她一襲素衣,未施粉黛,在這片華麗中顯得格外突兀。
“這是哪來的落魄女,怎麼穿的像個乞丐似的。”
“我的婢女都比他衣著光鮮。”
“清兒來本宮身邊坐。“長公主的聲音如珠玉落盤般響起。
沈清抬眼望去,殿上女子頭戴九尾鳳釵,絳紅宮裝逶迤三丈,眉間一點硃砂痣豔如血。
顧婉婷捏碎了手中琉璃盞,一旁的顧長風皺了皺眉,這女子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那天街上
沈清提著素色裙裾拾階而上,腰間銀鈴輕響。
經過顧長風身側時,他伸手虛扶,指尖掠過她袖中命盤,冰涼的銅器硌得兩人同時一震。
“聽聞沈小姐備了厚禮?“
顧婉婷忽然起身,金步搖在燭火中晃出毒蛇般的冷光,“可別是鄉下帶來的土儀,汙了公主的眼。“
馮夫人用團扇掩住嘴角冷笑,沈清房中連塊像樣的錦緞都沒有,哪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
沈清從容地入座,落落大方的坐在長公主下首。
大家都瞧見了長公主對她的偏愛,要知長公主的另一邊可是坐著郡主。
丹寇郡主側目打量了一下沈清,目光好奇。只覺得此女子有一股子不懼世俗的淡定。
“清兒見殿下眼下青紫、時常乏力,便想定是睡眠不好,特製此璇璣圖枕。“
她捧出個玉色軟枕,枕面銀線勾勒出二十八星宿:“枕芯填了蜀地三年生的決明子,混著曬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月見草。夜間枕著能安神。“
長公主指尖撫過北斗七星紋樣,突然“咦“了一聲。
沈清會意輕旋枕側暗釦,替她調整軟枕角度:“這軟枕我們內設機關,旋轉旁側暗釦即可調整角度。”
長公主接過璇璣圖枕,輕輕嗅了嗅,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笑道:“清兒果然有心,如此巧思也是難得。你這禮物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沈清微微一笑,恭敬道:“公主喜歡,清兒便心滿意足了。”
“這機關是照著渾天儀改制?“
丹寇郡主忽然傾身,金步搖垂珠掃過沈清手背,“上月欽天監剛呈上的新制渾儀,你如何得知構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