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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青蓮堂的詭計

只聽醫館外的銅鈴突然急促作響。

沈清話音未落,三四個村民抬著擔架撞開木門,擔架上的漢子正捂著咽喉翻滾。

“大夫!快救救他!”

為首的村民滿臉塵土,腰間還彆著半截趕車的皮鞭,“他今早喝了胡商送的羊奶,不到半個時辰就……”

對方突然劇烈抽搐,從口中嘔出黑褐色汁液,汁液裡竟混著細小的草沫。

沈清湊近一聞,瞳孔微縮。

這氣味,竟與前日在雙井巷查獲的假藥“長生膏”如出一轍。

“拿銀針來!”沈清扯開患者衣襟,露出心口處暗紅色斑塊,“瑞蓮,去灶間熬甘草綠豆湯,再取三錢白礬化水!”

林安連忙開啟藥,沈清已用隨身匕首劃破患者指尖。黑血滴在青石板上,竟冒出細小氣泡。

“又是砷毒?”

沈清皺眉用銀針挑開患者牙關,“且混了曼陀羅花末,難怪脈象滑數如蟲行。”

林安從後堂衝出來,手裡攥著半卷醫書:“師傅,三年前雙井巷的暴斃案,卷宗裡也提到死者‘七竅滲黑,心腹絞痛’……”

“去把我床底的樟木箱搬來。”

沈清頭也不抬,指尖在患者膻中穴連點三記,“第三層靠右的羊皮紙,記著解砒霜毒的方子。”

門外突然傳來孩童啼哭。

沈清抬頭望去,只見老婆婆揹著孫女衝進醫館,小姑娘發紫的唇畔還沾著糖霜。

吞吞吐吐的道:“沈醫師!這丫頭偷吃了貨郎箱子的糖人……”

“糖人什麼顏色?”

“紅的……說是西域來的硃砂糖。”

沈清臉色驟變,她抓起桌上的甘草湯灌進小姑娘口中,又從藥箱裡翻出三錢防風,嚼碎了敷在孩子肚臍上。

“都別靠近!”沈清扯下腰間香囊扔給瑞蓮。

“把這香囊裡的雄黃粉撒在醫館四周,尤其是牆角陰溼處!”

林安抱著樟木箱氣喘吁吁地跑來:“師傅,羊皮紙找到了!”

沈清展開泛黃的紙頁,目光落在最後一行硃砂批註上:“砒霜混曼陀羅,遇銨粉則顯。”

她忽然想起胡商駱駝車上的圖騰,應該是“青蓮堂”的標記。

“林安,你還記得青蓮堂少東家的玉佩嗎?”

林安恍然大悟:“半月前他的手下來醫館買過二十斤曼陀羅花,說是要配‘安神香’。”

“當時他還問過砒霜的進貨渠道……難道那些假藥……”

沈清穩下心神道:“你先別急,先將那玉佩畫給我看。”

林安點點頭,用毛筆慢慢將玉佩畫了下來。

雖然比較粗糙但是沈清一眼便認出來,這是蘇妄言的玉佩。蘇妄言竟然是青蓮堂背後的少東家,他究竟是為什麼?

醫館外突然傳來銅鑼聲。

七八個村民舉著火把聚攏過來,火光映得他們臉上的恐懼格外清晰。

人群中走出個拄拐的老漢,正是雙井巷那日喝解毒湯的村民。

“沈醫師,村裡又有三人嘔血了……他們都用過青蓮堂的‘追風膏’。”

沈清攥緊羊皮紙,忽然想起蘇妄言臨走前說的話:“沙海的秘密,藏在商隊的貨物裡。”

當時她只當是胡言,此刻卻突然醒悟。

原來所謂“黃金盛宴”,不過是用百姓性命堆砌的藥商暴利。

青蓮堂在發死人財!但是蘇妄言為何要告訴她?難道是希望她和他一起制止青蓮堂的行為嗎?

沈清越來越糊塗了,蘇妄言可是青蓮堂的少東家啊!

“林安把醫館的銨粉全找出來。瑞蓮你騎我的馬去找星野和你爹,就說青蓮堂私售毒藥。”

“師傅你要去哪?”林安見她準備離開急得直跺腳。

“去會會那位少東家。”

醫館簷角的銅鈴被秋風扯得叮咚作響,“師傅,星野叔帶了十個莊客守在醫館外。”

瑞蓮牽著青騅馬進來,馬鞍上還掛著沈清的藥箱,“您真要去青蓮堂?那蘇公子真是少東家……”

“他若敢耍花招,我這銀針便不客氣。”

沈清拍拍馬頸,卻摸到馬鬃間夾雜的草屑,這是前日蘇妄言幫她引開追兵時,藏身處那叢旱蘆葦的碎屑。

她忽然想起他袖口若有若無的沉水香,與青蓮堂少東家身上的龍涎香截然不同。

雙井巷的青蓮堂已上了門板,唯有二樓東廂房透出昏黃燭光。

沈清貼著廊柱屏息凝神,只聽屋內傳來男子怒喝:“你以為憑几本破賬就能扳倒青蓮堂?城西三十里的窯廠,可是連郡丞大人都有份!”

“父親果然什麼都知道。”

蘇妄言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冷,“當年雙井巷的醫師,也是您讓人毒死的吧?李醫師不過是查出藥膏裡有曼陀羅,您就用砒霜混在她的安胎藥裡......”

沈清瞳孔驟縮,原來三年前暴斃的李醫師,竟是死於青蓮堂之手。

她突然明白為何醫術上寫著那名醫師的屍身會有“七竅滲黑”的症狀。

“你倒是聰明,可惜晚了。”

“明日月圓,西域來的商隊就會把最後一批‘追風膏’送進玉門關。等那些蠻子染上怪病,多少國家求著我們賣解藥。”

“所以您連自己人都不放過?”蘇妄言的聲音突然發顫。

沈清猛地想起村口老人的油紙包,喉間一陣發苦。

她見月光裡閃過道白影,蘇妄言竟從視窗躍出,懷中抱著個朱漆木箱。

“接著!”蘇妄言將木箱拋給沈清,自己則轉身迎向追來的護衛。

沈清趁機翻開木箱,只見底層壓著塊青銅令牌,正面刻著蓮花,背面卻是個“密”字。

“你是……”沈清驚覺自己竟從未真正看懂這個遊方術士。

“當年我差點死於非命,好在遇到了李醫師。她不惜一切代價將救活,她是那麼的善良美好!”

“而我呢?卻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愛人和我的骨肉一屍兩命.......”

“當時大家都說是意外,只有我覺得奇怪!”

蘇妄言退到牆根,袖中甩出把帶鞘的短刀。

“後來我發現,父親房裡的‘長生散’,竟與李醫師屍體內的毒一模一樣。”

他笑得眼角泛紅,“您以為我真會吹什麼攝魂曲?不過是在胡商的水裡下了蒙汗藥,那些護衛,此刻怕是連刀都握不穩了。”

沈清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