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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錢大均中了一槍(求追讀)

對於萬睦逃脫一事,戴笠一直耿耿於懷。

如果當初能夠將其逮捕,就有機會讓他變成第二個顧順章。

他腦子裡的那些機密情報,都能變成戴笠的功勞。

黨調處在抗戰前,為什麼能穩壓特務處一頭?

全因前者捉住了顧順章,並從其口中獲取了大量有關紅黨的情報,從而贏得了蔣光頭的信任。

一想到自己有機會更進一步,但卻因毛人風而功虧一簣時,戴笠便恨得牙癢癢。

宋應閣看著戴笠的表情,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但他並不會因此停下計劃。

這一刻,戴笠或許真想殺了毛人風。

但下一刻,就不一定了。

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動手,來得塌實一些。

“處長,您雖不讓我插手抓捕周偉瑲一事。

但我還得提個醒。

他冒險在曹都巷附近活動,絕不是無的放矢。

說不定,正籌劃著如何營救毛人風呢。”

宋應閣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處長室。

劉剡思考片刻,道:

“宋科長所言,頗有道理。

不如由卑職提審毛人風。

試一試,能否問出一些有關周偉瑲的情報。”

戴笠躊躇許久,還是點了點頭。

如果毛人風為紅黨辦事,還能用他被紅黨脅迫開脫。

那他收取小鬼子的重金賄賂,包庇藍錫,則沒得洗。

劉剡得到戴笠首肯後,立即趕到審訊室。

毛人風雖在獄中,但戴笠有令在先,沒人敢給他上刑,也無人審訊他。

他身上沒有傷口,但精神卻萎靡不振。

劉剡見他這副模樣,暗自嘆了口氣。

若早知毛人風“能力平平”,還不如讓他在西北待著,何必來趟金陵這攤渾水呢?

“毛兄,你受苦了。”劉剡惋惜道。

毛人風搖搖頭,苦笑一聲:

“劉兄,如果我說沒收日本人的錢,更沒藏下藍錫,你信不信?”

劉剡怎麼可能信?

你沒收錢,藍錫怎敢藏在你家裡?

又怎會從你家水缸下面挖出存摺?

“我信!”劉剡面色鄭重,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聞言,毛人風深受感動:

“劉兄,如今整個特務處,也只有你一人信我了。

事到如今,你可得拉兄弟一把啊。”

劉剡拍了拍毛人風肩膀,道:

“當初是我力挺你擔任書記室主任一職。

你我二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不幫你,誰幫你?

不過……”

“不過什麼?”毛人風急切道。

上次戴笠放他一馬不假。

但這次藍錫的事,太大了。

他心裡實在沒底。

劉剡嚴肅道:

“我問你兩件事,只要你能如實回答,我保證盡全力救你。”

“劉兄但說無妨。”毛人風一口答應了下來。

“第一件事,當初萬睦、葉強秘密來京的情報被特務處截獲,是不是你將這個訊息透露給了紅黨?”

劉剡緊緊盯著毛人風,想從後者面部表情,看出些端倪。

毛人風一臉錯愕,不解道:

“萬睦、葉強來京?什麼時候的事?”

劉剡見狀,嘆了一聲。

這廝的經驗真是老到,表情、回答都恰到好處,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第二個問題,周偉瑲在金陵盤桓多日,你倆是不是早就聯絡上了?你可知他在金陵有什麼落腳點?”

毛人風算是反應過來了,劉剡來此根本不是為幫他,而是為套話。

當下心裡又急又氣,但形勢逼人,還是耐著性子道:

“劉兄,上次的事情已查明。

我是被冤枉的。

若我真是紅黨,處長怎麼可能會放過我?”

劉剡恐嚇道:

“今時不同往日。

萬睦、藍錫之事,非同小可。

處長已對你動了殺心。

你若繼續執迷不悟,只怕躲不過這一劫。

我勸你從實招來,如此尚能有一線生機。”

毛人風欲哭無淚。

一切的解釋,在所謂的“證據”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明知這一切,都是宋應閣的陰謀詭計,卻無力破局。

他是如此真實切身的感受到了,自己與後者的差距。

如果能夠重來,他招惹誰,也不會再去招惹宋應閣。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末了,劉剡還是沒能撬開毛人風的嘴,只能滿臉不快地走了。

傍晚時分,劉剡在辦公室,盯著金陵地圖抓耳撓腮,思索周偉瑲會躲在何處之時,電話鈴卻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哪位?”

“科長,我是祝峻峰啊。

剛才有巡警上報,在中山北路和模範路附近,疑似發現了周偉瑲的蹤跡。”

劉剡看著地圖,很快找到了祝峻峰所說的位置。

“那裡不是國際聯歡社嗎?周偉瑲去那裡做什麼?”

國際聯歡社,也就是金陵飯店。

秦頌、豐田千代當初就潛伏在此。

“您說,他有沒有可能,和重要的人物在飯店接頭?”祝峻峰推測道。

“派人進飯店了嗎?”劉剡問。

“現在是營業時間,飯店外賓居多。卑職不敢輕舉妄動,怕惹出什麼外交事故。”祝峻峰擔憂道。

“處理得很好。”劉剡讚了一句,而後道:

“做兩手準備。

先派人在四周搜尋周偉瑲的蹤跡。

另外,讓人潛入國際聯歡社,暗中搜尋,切不可大張旗鼓。

若發現與周偉瑲接頭之人,立即彙報,等人出了飯店,再進行抓捕。

不到緊要關頭,切不可在飯店裡動槍,驚擾了外賓,明白嗎?”

“是。”

祝峻峰結束通話電話後,立刻調兵遣將。

另一邊,金陵飯店的某個包廂中。

宋應閣、錢大均、陳方,正在把酒言歡。

經過上一次的酒局,錢大均與宋應閣的關係改善了許多。

“錢主任,聽說您是吳縣人,最愛喝黃酒。

恰好陳組長,也好這一口。

這次我可是尋了不少美酒佳釀啊,還請你倆一一品鑑。”

宋應閣說著,開了一罈酒,頓時酒香四溢。

錢大均鼻子一動,嗅了嗅,道:

“白酒口感辛辣。

飲一口,便得著急忙慌地往肚裡咽,能從嗓子辣到胃,就好像草原的烈馬,桀驁不馴,我一向不喜。

要論品酒,還得是黃酒才行。

呷一口醇香,溫雅柔和,口齒留香,似江南的春風,令人陶醉不已啊。”

宋應閣能喝酒,但不好酒。

白酒黃酒孰優孰劣,就像青菜蘿蔔各有所愛一般,沒什麼爭論的必要。

於是順著錢大均的話,往下道:

“幾千年詩詞歌賦,所寫皆是黃酒。

元朝之時,蒸餾器廣為應用,白酒才開始大行其道。

論底蘊,遠遠無法與黃酒,相提並論。”

說著,站起身,為錢大均、陳方各斟了一杯酒,道:

“有道是,人中豪傑,酒中佳釀。能與二位共飲,實在是我三生有幸。我滿飲此杯,聊表敬意。”

陳方詼諧道:

“美酒在前,你怕不是想多飲幾杯吧?

來來,錢主任,我們同飲此杯。

可不能讓宋科長佔了便宜。”

錢大均“哈哈”一笑,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三人談笑間,時光飛逝。

飯店外,祝峻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河邊來回踱步。

人撒出去這麼久,卻一點訊息都沒有。

難道周偉瑲這廝又跑了?

胡思亂想之間,隊員一路小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彙報道:

“組、組長,周偉瑲就在國際聯歡社裡面。”

祝峻峰一把抓住隊員的手臂,追問道:

“人呢?在哪兒?”

隊員手臂吃痛,卻不敢掙扎,齜牙咧嘴道:

“具體在哪個包廂不清楚。

但我拿著周偉瑲的相片,詢問了服務生。

他很確定不久前,見過周偉瑲。”

祝峻峰鬆開手,沉吟少頃,下令道:

“讓人都撤回來,盯死飯店的出口。

周偉瑲出現後,不能立即抓捕,必須等他離開聯歡社,才能動手。”

隊員為難道:

“許多車輛,都是直接進出。

如今天色已晚,僅靠兩雙眼盯著看,難免會有疏漏。”

祝峻峰瞪了隊員一眼,怒斥道:

“蠢貨,你不會派幾個人到大廳和停車的位置盯著?”

隊員無辜道:

“可以是可以。

但周偉瑲之前是情報一組的組長,與咱們行動科的兄弟們,大都打過照面。

近距離盯梢,恐有被認出來的風險。”

祝峻峰一拍腦袋,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周偉瑲能擔任情報科的組長,能力不容小覷。

若真被當場識破,在飯店裡動了槍,驚擾外賓,就算最後將人抓住,他也討不到好。

祝峻峰問:

“這次出任務的,有沒有新面孔?”

隊員小心翼翼道:

“出發前,您說這次任務重大,必須得讓經驗豐富的老隊員來執行……”

祝峻峰撓了撓頭,神色有些尷尬。

先前都是跟在情報科屁股後面做事,他們怎麼吩咐,就怎麼做。

如今,讓他獨立帶隊執行任務,竟然發現這麼難。

憋了半天,祝峻峰道:

“天色這麼暗,他周偉瑲有火眼金睛啊?

戴個帽子,粘些鬍子,我就不信他認得出來。”

隊員對於這種心懷僥倖的做法,不敢苟同,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再頂嘴,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只得領命而去。

飯店包廂。

酒過三巡,微醺之際,宋應閣站起身子,拎著一小皮箱,放在桌上開啟,露出十根大黃魚,拱手道:

“錢主任,實不相瞞。

這次除了請您喝酒。

還有一事相求。”

錢大均擱下筷子,瞥了一眼皮箱,手往下壓了壓,笑道:

“坐下說,坐下說。

你這站著,我仰著頭看你,累得慌。”

陳方也在一旁幫腔。

宋應閣推辭幾句,便坐了下來,嘆了口氣道:

“我現在任特務處A科副科長一職,又兼著督察股的副股長,職位挺高,但軍銜著實低了些,只是區區一個上尉。

手下有些人,都是少校軍銜。

管教之時,難免有人不服氣。”

錢大均聽了後,心裡舒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宋應閣求他辦什麼大事呢,又是送《白氏草堂記》,又是送大黃魚的,結果只是為了提一提軍銜。

“你的事,我也有所耳聞。

委員長數次破格提拔。

能得這份恩寵者,少之又少。

有道是,有能者居之。

時局漸緊,正當你這種青年才俊為黨國盡忠之時。

你功勞夠了,被年限卡住,太過可惜。

這樣,我明日同林蔚商議一番。

他這人向來開明,又愛為黨國蒐羅人才,想來問題不大。”

從上尉到少校罷了。

又不是從上校到少將。

他在林蔚那裡,這點薄面還是有的。

宋應閣再次站起身子,敬酒道:

“如此便多謝錢主任了。”

上尉到少校是一道坎。

只要跨過這道坎,那麼等到抗戰全面爆發後,宋應閣的軍銜就能火速提升到上校。

正事說完後,三人喝著酒,又聊起了風花雪月。

暢飲之時,房門卻被服務員敲響,“請問宋科長在嗎?”

宋應閣開啟門道:“我就是。”

“有電話找您,說請您去一趟夫子廟,有要緊之事。”服務員道。

“我知道了。”

關上門後,宋應閣酒桌前,告罪道:

“著實不趕巧,有些事需要去處理一下。”

錢大均不在意道:

“無妨,公事要緊,儘管去忙。”

陳方也附和了一句。

宋應閣自罰三杯後,提前離場,而後大搖大擺地來到停車場,開上車,揚長而去。

躲在停車場草叢裡的,兩名特務處隊員,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矮壯隊員道:

“宋科長也在飯店吃飯啊?

唉,這次行動要是他指揮。

咱們肯定能抓住周偉瑲。”

面色黢黑的隊員贊同道:

“誰說不是呢?

整個特務處,論起行動和指揮。

咱只服宋科長。”

兩人嘮了幾句,又陷入沉默。

宋應閣開過幾個街區,將車子停在僻靜的馬路邊,然後將事先備好的車牌,換了上去。

細節決定成敗。

宋應閣所駕的汽車的車牌,特務處的人都認識。

萬一有隊員路過此處,看到車子停在這裡。

宋應閣根本無法解釋。

換好車牌後,他坐進車裡,開始化妝。

不多時,他又變身成周偉瑲,火速朝著金陵飯店趕去。

繞過祝峻峰佈下的暗哨,他輕而易舉地翻過牆頭,躲在飯店的停車場,耐心等待。

過了十來分鐘,錢大均和陳方在警衛的護衛下,朝著停車場走來。

待二人坐進車裡,車燈亮起後,他離開灌木叢,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這一現身,立刻引起站在大門兩側,充當警衛的兩名隊員的注意。

經過仔細辨認後,確定為周偉瑲。

其中一人轉過身子,朝著大門外比了個手勢。

祝峻峰見狀,頓時大喜,輕聲吩咐道:

“目標出現,所有人戒備。”

這時,錢大均、陳方所乘坐的車輛,出現在宋應閣身後,朝著大門駛去。

當後者離大門十來米時,車子恰好超過他。

這時,車子處於宋應閣與隊員中間。

宋應閣突然停下腳步,一臉警覺地看向兩名假扮警衛的隊員。

就當兩名隊員暗道不好之時。

他直接掏出手槍,朝著兩人射擊。

兩人抱頭鼠竄,沒有被擊中。

但下一秒,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聲,從汽車之內傳出。

“啊……”

流彈擊碎汽車後窗玻璃,精準射中了錢大均的右臂。

圍牆外,隊員慌亂道:

“組長,怎麼辦?有人中彈了。”

祝峻峰咬了咬牙,吼道:

“立即追捕周偉瑲,可以開槍。”

槍已響,還有人中彈。

如今這局面也顧不上其他了。

只有抓住周偉瑲,他才能功過相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