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毫無人性的男人,張松清氣得臉色鐵青。
但他深知跟這種人講不通道理,強行帶走病人後患無窮。
“錢不用你出!這次救治的費用,我們來想辦法向公社申請困難補助!但是人,我們必須帶走!她現在極度虛弱!她現在極度虛弱,失血過多,再不輸血靜養,真的會死!”
一聽“不用出錢”,宋老頭那滿是怒火的三角眼瞬間轉了幾轉。
“真……真不用我出錢?”
“我以醫生的名義保證!不用你出錢!”
宋老頭這才冷哼了一聲:“行吧行吧!弄完趕緊給老子送回來!耽誤老子工夫!地裡一堆活兒等著呢!”
說著,他指著炕上瑟瑟發抖的趙春桃罵道:
“聽見沒?!弄完趕緊滾回來幹活!媽的,啥也不會幹!就會吃!廢物東西!”
說完,罵罵咧咧地轉身,應該是去接著幹活了。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趙春桃壓抑的的啜泣聲。
所有人都被這哭聲給感染的心情複雜,唯獨陳青山不為所動,甚至有點想笑。
趙春桃淪落到如今這個下場,純粹是她自己作的!
活該!
“混賬東西!你笑什麼!”
張松清給了陳青山一肘:“趕緊抬人!小心點!”
陳青山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心裡嘀咕著這老丈人真是逮著機會就收拾自己。
但還是老老實實上前將趙春桃挪到了擔架上。
他確實願意救她,但絕不是出於同情。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刻骨的厭惡!
陳青山深知,死了一了百了,那太便宜她了!
活著,才能讓她在這地獄般的婚姻裡繼續煎熬。
讓她活著受罪,比讓她痛快死去好的多!
……
經過一番波折,趙春桃總算被安全送到了衛生院。
張松清立刻組織人手進行清宮手術和後續治療。
至此,陳青山的任務也就結束了,轉身回到了後勤科。
“周師傅,我回來了。”
陳青山拿起之前沒擦完的扳手和抹布。
老周正專心對付那根銅管,頭也不抬:“嗯,情況咋樣?人救回來了?”
“孩子沒保住,大人救回來了。”
“唉,造孽啊……”
老周嘆了口氣,搖搖頭,繼續專注於手上的活兒。
“繼續幹活吧。”
時間在扳手和零件的碰撞聲中流逝。
終於到了下班時間,陳青山收拾好東西,習慣性地去門診部接張清清下班。
遠遠地,他就看到張清清揹著帆布挎包站在衛生院門口。
“清清!”
陳青山快步走過去,“今天累壞了吧?走,回家。”
張清清悶悶地“嗯”了一聲,便低著頭自顧自地往前走。
陳青山一愣,趕緊跟上去:“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特別累?”
“不是。”
“那是……遇到難纏的病人了?”
“沒有!”
“那……是跟同事鬧彆扭了?”
“陳青山!”張清清終於停下腳步,杏眼裡滿是委屈和怒氣,“你裝什麼傻!都怪你!”
陳青山被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弄得一頭霧水。
他無辜地指著自己鼻子:“怪我?我又怎麼了?”
自己今天除了被老丈人呼來喝去外加捱了頓罵,好像沒幹啥啊?
“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心裡清楚什麼啊?”
陳青山是真懵了,“清清,你把話說清楚,我到底哪兒惹你了?”
“哼!”
張清清扭過頭去,聲音帶著濃濃的醋意。
“陳青山同志!你還挺受歡迎哈?出個診都能遇上你以前的未婚妻!光是我知道的,這就見了倆了!”
“老實交代,你還有幾個?是不是十里八鄉的姑娘都跟你訂過親啊?!”
陳青山:“……”
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根兒在這兒呢!
原來是這醋罈子打翻了!
看著張清清氣鼓鼓又委屈巴巴的樣子,陳青山真是哭笑不得。
“哎喲我的好清清,你可冤枉死我了!天地良心,我就你一個媳婦兒!”
“方紅玉你不都知道了嘛,我們家人都把她當我的妹妹,我對她可更是從來沒半點那心思!”
“至於趙春桃……”
他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那就更別提了!我跟她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嗎?那就是個勢利眼!”
“當初我們家遭難,她和她家立馬翻臉悔婚,落井下石!我恨她還來不及呢!”
“今天要不是職責所在,我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這種人,也配跟你比?”
他一套說辭下來,看見張清清臉色稍緩,但小嘴還是撅著。
“再說了,我現在可是有媳婦兒的人!”
“我媳婦兒是誰?咱公社衛生院最漂亮、最能幹、最溫柔的護士!”
“我放著這麼好的媳婦兒不珍惜,我去想那些歪瓜裂棗?我陳青山又不是瞎子!”
“噗……”張清清忍不住笑出聲來,但隨即又板起臉。
“油嘴滑舌!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句句真心!比金子還真!”
陳青山指天發誓,趁機把人摟進懷裡。
“清清,我的好媳婦兒,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其他女人在我眼裡,那都是浮雲!”
“不對,連浮雲都不是,那就是空氣!只有你,才是我陳青山的心尖尖兒!”
張清清被他摟著,心裡的醋意和委屈可算煙消雲散。
她輕輕捶了他一下:“討厭!就會說好聽的!誰是你媳婦兒!”
“領了證就是我媳婦兒!跑不掉了!”
陳青山嘿嘿笑著,摟得更緊了,“走,回家,今晚給你做好吃的,給你壓壓驚!”
“嘁!你會做什麼吃的,面都下不好,還是我來吧!”
“對對對!媳婦做得好,我沒有媳婦連個飯都吃不上,多謝媳婦給我口飯吃。”
張清清小聲嘟囔著,錘了他一拳,“又開始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