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狩成作為叱吒港圈多年的老狐狸,自然不可能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攬到他自己的身上,因此謝挺峰就成了那個情緒的宣洩口。
“軒盛去年一部電影的票房,夠我們折騰大半年的!你倒好,一句話把路堵死了!”
畫面正好切換到迪麗熱吧展示劇本,扉頁上聯合出品方的logo明晃晃的:央視電影頻道。
揚狩澄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看見沒?這本來應該是我們的餅!”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雪茄剪,猛地砸向電視螢幕。
液晶屏應聲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李澤軒微笑的臉在裂紋中扭曲。
“因為你耍那一下威風,鷹煌要損失多少?嗯?”
說到這裡,揚狩澄的聲音低下來,卻更嚇人:
“知道外面現在怎麼笑話我嗎?說鷹煌養了個只會做飯的廚子!”
謝挺峰的墨鏡終於摘下來了,眼底帶著血絲。
窗外,《調音師》片場的探照燈光柱刺破夜空,明明隔著維多利亞港,卻好像直接照進了這間辦公室。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就必須想辦法解決,謝挺峰也知道自家老闆忿怒起來的後果會是什麼樣。
他父親謝賢有個外號叫四哥,在圈子裡很受別人尊重,但在揚狩澄面前也得乖乖聽話。
因此小謝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對著老闆鞠了一躬,同時語氣也非常輕柔:
“老闆之前和李澤軒談判的時候是我不夠理智,
所以才犯了這樣的錯,但我並不是不尊重您的決策,而是這小子太囂張,
面對您的時候居然表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咱們在港圈待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謝挺峰這麼說,倒也並非刻意的敷衍。他當時在和李澤軒針鋒相對的時候,確實也有這種心理的想法。
揚授澄也知道不能繃得太緊,剛才已經對著謝挺峰劈頭蓋臉的一頓咒罵,這個時候就應該表現的柔軟一些,懷柔政策該用就得用。
“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辦法,想到合適的處理方式會再喊你的,。
記住,機會不會再有,希望你能夠牢牢把握住這次機會,這也是你未來能不能在內地混下去的重要因素!”
一提起未來能不能在內地混下去,謝挺峰這個時候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畢竟李澤軒的身份和地位在這擺著,他的主戰場就是在內地,如果這男人說一句話,恐怕內地的很多商人都會選擇撤資,不光代言合同會受到嚴重打擊。
恐怕很多影視資源也會受到影響,這對於整個鷹煌來說才是最致命的問題。
謝挺峰在出去的時候,整個人也是垂頭喪氣的狀態,這種打擊不光來自於李澤軒,同樣的也有自己公司這邊的打壓。
事到如今好像除了聽公司的安排,還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也只能希望老闆這邊不要搞得太過分,讓他能夠接受。
揚授澄心裡確實已經有了很好的打算,因此在送走了謝挺峰之後,
他稍作思索,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很長時間都沒有打過去的號碼。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謝的前妻張薄枝。
自從二人分道揚鑣之後,張女士已經很長時間沒在大眾面前露臉了,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兩個孩子的身上。
她對於當年發生的事情也非常後悔,但一切既然已經出現,就算後悔也沒什麼用,人只能往前看。
突然接到老闆打來的電話,張女士也非常的意外,最近這段時間公司發生了很多事情,她也有所耳聞,知道老闆以及前夫現在的日子都非常難過。
但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夠處理的,而且張女士也非常欣賞李澤軒這樣的人,甚至有種看到陳關西的感覺。
李澤軒身上散發的魅力絕非陳關西能夠比擬,因此張薄枝覺得李澤軒要更有魅力一些。
可惜自己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想要在娛樂圈裡混下去都並不容易,
現在也只能夠繼續保持低調等圍繞在身邊的各種爭論全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再考慮重新回到圈子裡。
“老闆!”
雖然張女士心裡非常詫異,但最終還是選擇將揚授澄的電話給接了起來。
揚狩成在電話裡對張女士也表現得非常客氣,
先是噓寒問暖,詢問對方在新加坡住得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需要公司幫助的地方?
她在鷹煌待的時間也不短了,自然知道自家老闆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而且表面上也特別虛偽,指望老闆掏出錢來幫助自己改善生活本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一旦拿了他的錢,就必須加倍奉還。
更何況張女士現在的日子很好,這麼多年做明星藝人也是積攢了不少資本。
再加上還有前夫幫襯著,總體來說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是這樣的公司最近遇到一點麻煩,尤其是謝挺峰,他現在麻煩不小,雖然你們兩個人已經分道揚鑣了,但我相信你是不會坐視不理....”
接下來揚授澄將事情的脈絡大體講了一遍電話,另一邊的張女士也沉默了,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麼嚴重。
甚至會影響到前夫的前途與未來,畢竟還有兩個孩子,怎麼說也不能讓他受到影響。
因此稍微思索了片刻後,張女士鼓起勇氣開口對揚狩澄輕聲詢問道:
“老闆您告訴我現在我應該怎麼辦?需要我立馬飛回港島嗎?”
“嗯!確實需要你回來一趟,咱們找個機會一塊去劇組探班一下,連你都親自出面了,並且還表達了善意,再加上陪同著謝挺峰,
我相信有這麼多因素在內,他肯定會有所收斂,到時候和李澤軒好好聊一聊這件事情說不定也就過去了!”
“好,那我這就準備準備!”
掛掉電話之後,揚授澄臉上的笑容早就藏不住了。
他這個老狐狸在面對李澤軒的時候或許總是會被拿捏,但在面對自己旗下藝人時,總是能夠從容應對。
兩天後,揚狩澄辦公室裡雪茄灰缸堆成了小山,菸灰簌簌地落在地毯上,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片狼藉。
電視裡還在迴圈播放《調音師》的開機新聞,李澤軒那張年輕得刺眼的臉在螢幕上晃來晃去。
揚狩澄猛地按下靜音鍵,世界突然安靜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
他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見李澤軒,那時候這小子還是個愣頭青,現在人家已經成為圈內不折不扣的資本。
所以這一次和李澤軒的見面顯得尤為重要,相信謝挺峰也能分得清大小王。
上午辦公室內出現了一個靚麗的身影,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未見的前妻!
揚授澄主動上前對張女士又是一頓關懷,詢問對方的生活條件以及各方面,等雙方聊的差不多了,他才嘆了口氣:
“叫阿鋒上來。“
等謝挺峰的那十五分鐘,揚狩澄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地毯上被他踩出一串凌亂的痕跡。
他想起去年底請大師算的那一卦,說鷹煌今年有貴人也有小人,要防“口舌之禍“。當時他還笑大師故弄玄虛,現在想來句句應驗。
門開了,謝挺峰還是那副德行,墨鏡戴得穩穩的,好像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
“楊先生。“他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然而當謝挺峰看到張薄枝的時候,神情多少有些古怪,沒有想到連自己的前妻都來了!
之前有過一段不愉快的經歷,張薄枝面對謝挺峰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謝挺峰猛地轉過頭:“這件事關她什麼事?“
“我請她來的!“
揚狩澄冷笑,“要不是看在你兩個孩子的份上,人家肯來?
我告訴你,這次咱們不僅要道歉,而且還要讓全港都看看,你謝挺峰為了藝術可以低下頭!“
別看揚狩成這邊說的非常輕鬆,謝挺峰的手指攥緊了,指甲掐進掌心。
自己當初說的一句話,沒想到會引來如此多的連鎖反應。
早知道確實應該好好慎重一番。
與此同時,調音師的片場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拍攝著。
現場的氣氛非常好,沒有人在乎鷹煌這邊是什麼反應,
畢竟他們拍完戲之後就會離開,至於回到內地之後會發生什麼,那也是自家老闆,也就是李澤軒做的事情。
甚至就在這時,有工作人員過來表示揚授澄和張薄枝以及謝挺峰過來探班了!
聽到這個陣容,整個劇組都一臉詫異,揚狩城這個老狐狸平時是在幕後指揮一切的,根本不會輕易露面。
至於剩下那兩位,二人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了,再也沒有同框出現。
這個時候居然一塊來了,又怎麼能讓人感覺到不驚奇呢?
因此迪麗熱吧不由的將目光轉向李澤軒,似乎也在觀察著這個男人最終會是什麼反應。
姜聞則是滿臉笑意的看著李澤軒似乎也在期待著大庭廣眾之下,他和揚授澄那個老狐狸交鋒的精彩畫面。
眾目睽睽下,只見李澤軒揮起手打了個手勢:“卡!休息十分鐘。”
放在平時演員們得到指令之後,要麼去補妝,或者乾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高強度拍戲對於大家來說也都是一件很有壓力的事情,但今天不論是演員還是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沒有任何人著急離開。
就連杜奇峰和姜聞也躲在一旁,開始抽起了煙。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小聲,期待著接下來即將上演的大戲。
在眾人的一片期待中,棚外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揚狩澄打頭走進來,身後跟著個戴鴨舌帽的黑衣男子——仔細看竟是謝挺峰,帽簷壓得極低。
更讓人吃驚的是,最後頭還跟著個穿米色風衣的女人,摘下墨鏡時眾人才認出是許久未露面的張女士。
“哇,今天吹什麼風?”
林雪湊到張學有耳邊嘀咕,“這兩個人不是分道揚鑣了嗎?今天居然一塊出現了?”
林學屬於心直口快的型別,有什麼就說什麼,但人家張學有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老江湖,因此看到。這個陣容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意外。
關於之前謝挺峰的事情,張學有自然也聽說了一些。
揚狩成這個老狐狸既然想要道歉,那肯定是得整點花活。
讓謝挺峰和張薄枝一塊出現,似乎就是花活中的一部分。
不過這個策略確實挺有效果的,至少在視覺和話題性上已經徹底鋪開了。
張學有雖然是以唱歌出身,但他也拍過很多戲,自然也和鷹煌有過合作,知道這個老狐狸難纏的緊!
就看這次李澤軒應對的怎麼樣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揚狩澄滿臉堆笑地朝李澤軒走去:“李先生,姜導,打擾拍攝了。我帶這個衰仔來賠罪。”
說著把謝挺峰往前一推。
大庭廣眾的,謝挺峰的臉當時就紅了,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哪怕在此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也沒想到片場居然有這麼多人。
原本以為會被拉到一個辦公室裡,這樣可以好好說說話,但沒有想到還當著很多熟悉的朋友面前。
因此謝挺峰摘了帽子,頭髮亂糟糟的,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張薄枝看到這幅情形不由的嘆了口氣,心中也特別感慨。她很清楚自己這位前夫是有多麼的心高氣傲。
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被磨平稜角,雖然二人的感情已經結束,但張薄枝這個時候還是站出來主動和李澤軒打了招呼,同時還不忘笑著替謝挺峰說了幾句話。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陰陽神的預料,他沒有想到張薄枝居然能這麼做,可以看出這個女人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對謝挺峰,也算是重情重義了。
在張薄枝說話的過程中,謝挺峰的心中同樣也在做著巨大的心理掙扎。
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後,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竟對著李澤軒來了個九十度鞠躬:
“李先生,對不住,前日是我口無遮攔。”
在說這番話的過程中,謝挺峰的聲音悶悶的,但每個字都清晰:
“回想咱們相識的這幾年,我對你確實有很多不一樣的意見和看法,是我自己有點短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