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瀾抱著軟乎乎,暖洋洋的白團子,聽著它帶著哭腔的坦白,心中那股被強行拉來異世的怨氣,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
原來不是惡作劇,而是一個笨拙的新手創世神搞砸了攤子,病急亂投醫。
“所以。”趙安瀾戳了戳糰子,語氣帶著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你捅了大簍子,被髮配去其他世界勞改,回不來了,就抓我來當這個世界的臨時保姆?還是終身制的那種?”
“嗯,嗯?”白團子在她懷裡蹭了蹭,帶著濃濃的鼻音。
“不,不是保姆,是,是代行者,守護者,我,我把這個世界的鑰匙和最後的本源都交給你!雖然,雖然現在它有點破破爛爛的……”
它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愧疚。
趙安瀾看著這個哭唧唧的造物主,嘆了口氣。
她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更何況,這片土地,有姍姍,還有安樂鎮的人們……
不知不覺間,她早已有了羈絆。
“行了行了,別哭了。”她揉了揉糰子,動作難得地帶了點溫柔。
“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又這麼慘的份上,這個爛攤子,我趙安瀾,接了。”
白團子猛地從她懷裡抬起頭,“真的?你答應啦?”
“嗯,答應了。”趙安瀾點點頭,神情認真起來。
“不過,醜話說在前頭,怎麼照顧,得按我的方式來,我不會慣著那個心理扭曲的聖子,也不會慣著那些爭權奪利不顧百姓死活的皇子將軍。
我要建的,是一個真正的安樂之地,誰敢破壞,我就碾碎誰。”
白團子似乎被她的氣勢震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整個糰子都散發出柔和溫暖的白光。
“嗯,我相信你,你比我厲害多了,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力量,是希望和創造的味道,你還有十年的世界,十年後,就要繼承我的世界本源了。”
它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逐漸變得有些透明,“時間不多了,我要先去和大道爸爸說明情況了。”
趙安瀾感覺到懷中的糰子正在變得輕盈,彷彿要融入周圍的雲霧之中。
一種奇異的聯絡在她和這片天地之間建立起來,她能模糊地感覺到腳下大地的脈動,感受到風中傳來的細微資訊。
“趙安瀾……”白團子的聲音變得空靈縹緲,帶著最後的囑託。
“鑰匙和本源已經融入你的靈魂,它會幫你。”
話音未落,懷中的溫暖和重量徹底消失。
白團子化作無數細碎的,閃爍著微光的粒子,如同夏夜的螢火,溫柔地散入周圍的雲海,最終消失不見。
整個夢境空間開始劇烈波動,雲霧翻騰。
趙安瀾猛地從床上坐起,心臟還在因為剛才夢境的衝擊而微微加速。
窗外,天色微明。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白團子那軟糯溫暖的觸感。
但更清晰的是腦海中多出的東西,一種難以言喻的掌控感。
她感覺自己與這片天地的聯絡變得無比緊密,甚至能夠輕易感知到安樂鎮範圍內每一縷風的方向。
她翻身下床,推開窗戶。
晨光熹微,灑在欣欣向榮的安樂鎮上。
新的一天開始了,一場關乎此世存亡的真正戰爭,也拉開了序幕。
而她,趙安瀾,已然立於陣前,手握世界賦予的權柄與力量。
“顧季安,顧明洱,鄭東,孫西,立刻來指揮室。”
趙安瀾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出,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
等幾人來了以後,趙安瀾便迅速下達指令。
繼續由孫西負責,利用顧季安至尊蠱的感應能力,對安樂鎮現有所有居民進行新一輪的,更隱秘的全面篩查,確保再無任何蠱蟲潛伏者。
防護罩入口的篩查升級為最高階別,顧季安親自坐鎮,對所有新進入的流民進行雙重過濾。
任何被至尊蠱感應到的人,一律秘密隔離控制住。
安樂鎮瞬間從高速發展的模式,切換到了最高階別的戰備狀態,戒備更加森嚴。
——————————
京城,五皇子府邸深處。
一間瀰漫著奇異藥香,光線幽暗的靜室內,盤膝而坐的帝承睿,或者說,南疆聖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那張與帝承睿一般無二,俊美卻透著陰柔邪氣的臉上,掠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
就在剛才,他試圖感應那些潛入安樂鎮的人體內的蠱蟲,卻感覺到了強烈的干擾。
隨後便是徹底的,湮滅,不是跟之前一樣的自毀,更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強行壓制,隔絕,然後連帶著宿主一同被抹除。
“嗯?”聖子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閃過一絲意外和冰冷的興味。
“竟然能徹底切斷並消滅我精心培育的噬心蠱,而且連一點資訊都沒能傳回,看來,那位神女的手段,比情報中描述的還要有趣得多。”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感受著母蠱傳遞回來的最後一絲波動。
“顧季安,果然還活著,而且更強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非但沒有因為損失棋子而惱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笑容。
對手越強,這場遊戲才越有樂趣。
摧毀一個固若金湯的堡壘,比碾碎一堆流民要有成就感得多。
“來人。”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到門外。
一名侍從無聲地推門而入,恭敬垂首。
“傳令下去。”聖子語氣淡淡的,眼裡卻閃過一抹冷光。
“本王憂心京郊水患後民生凋敝,即日起,開府庫,設粥棚,廣施醫藥,另,召集京中名醫,本王要親自過問防疫事宜,務求彰顯皇家仁德,安撫黎民之心。”
“是,殿下仁德。”侍從領命而去。
很快,京城中傳開了五皇子帝承睿憂國憂民,親力親為的美談。
他走出府邸,出現在災民聚集地,溫言安撫,親自檢視粥棚和醫棚,甚至不顧危險,接近那些病患。
他俊美的面容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憫,舉止優雅從容,贏得了無數災民的感激涕零和部分官員的讚譽。
帝承澤對此保持著高度警惕,他透過帝越坮收到了趙安瀾模糊的警示,結合帝承睿這突如其來的勤政愛民,心中疑慮更深。
暗中加派了人手監視帝承睿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接觸過的人和物品。
而鎮西大將軍莽山,則對帝承睿的作秀嗤之以鼻,認為不過是收買人心的手段。
他更關心的是如何利用帝承澤和帝承睿之間的矛盾,尋找出兵奪權的機會。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帝承睿親自慰問過的幾個病患聚集點,那些被他親手扶起或關切詢問過的病人,眼神深處偶爾會閃過一絲隱晦的茫然和空洞。
空氣中,似乎也瀰漫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極其淡雅的異香。
趙安瀾自然也收到了帝越坮傳來的訊息。
“開始表演了麼?想用仁德收買人心,同時更方便你培養新的蠱人?”
她低聲自語,“可惜,你的對手,是我。”
調出帝承澤方面的情報反饋,看到對方雖未完全相信,但已加強警惕,趙安瀾心中稍定。
“季安叔,我們的網布置得如何了?”
“各種篩查正在進行,尚未發現異常。”顧季安的聲音沉穩有力。
“很好。保持最高警戒,他損失了一批精銳,絕不會善罷甘休,下一次,要麼不來,要麼,我們就要小心了。”
趙安瀾眼中寒光閃爍,讓帝越坮盯緊京城的情況,甚至還發動了幾臺無人機,只為更好的掌控帝承睿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