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老淚縱橫，連連點頭：“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阿木則紅著眼應道：“鎮長放心保證燒得乾乾淨淨！”
在這場史無前例的蝗災中活下來的人，十不存三。
青壯年還好些，老弱婦孺，在最初的混亂和後來的寒流中，倒下了一大片。
物資更是慘不忍睹，原本就不多的存糧被蝗蟲啃噬，帳篷、工具也多有損壞。
阿木帶著殘存的青壯，將小山般的蝗蟲屍體堆積起來。
“都小心點別讓這玩意兒沾到傷口！”
他自己則率先將火把扔了上去。
乾燥的蝗蟲屍體極易點燃，火焰“轟”的一下竄起老高。
蝗屍卻越燒越旺，火焰的顏色也從橘紅色變成了暗青色。
“阿木哥這……這火怎麼回事？”
一個年輕的鎮民有些害怕地問道。
阿木也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憨直但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火太邪門了！
“別管它繼續燒！”
“燒乾淨了再說！”
他只知道，鎮長讓他燒，他就必須燒乾淨。
這堆蝗屍足足燒了三天三夜。
期間火焰從未熄滅，到了第四天清晨火焰才漸漸平息，原地只留下了一大片顏色深黑的草木灰，還散發著餘溫。
胡伯檢查過後，嘖嘖稱奇：“怪哉怪哉！老朽活了這把年紀從未見過如此耐燒的蟲屍。”
“燒出來的灰也如此……如此特異。”
周墨站在那堆灰燼前，眼神閃爍。
這並非蝗屍本身有多耐燒，而是他之前為了催生植物在靈泉水中融入了不少微量元素。
這些元素隨著植物被蝗蟲啃食又在高溫燃燒下發生了化學反應，才造成了這種“神火”般的景象。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或許，將來能派上用場。
蝗災過後，沙海鎮百廢待興。
周墨拖著虛弱的身體，依靠著每日簽到系統提供的微薄物資，以及靈泉僅剩的那一點點泉水，艱難地帶領著倖存者重建家園。
時間一晃，便是一個多月過去。
那場冰雪風暴，以及隨後燃燒三日不滅的“神火”，徹底奠定了周墨在倖存者心中的“神使”地位。
這天午後，沙海鎮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周墨正在和胡伯商議開墾新田的事宜，聞聲立刻起身，快步登上土牆。
只見遠處一支約莫百人規模的騎兵隊伍，正朝著沙海鎮的方向緩緩逼近。
那些騎兵，個個身披鐵甲，腰挎彎刀，坐下馬匹雖然算不上神駿，卻也遠比沙海鎮那些馱馬要強壯得多。
為首一人，身形魁梧，臉頰上橫著一道猙獰的刀疤，一直延伸到額角。
他們的甲冑樣式，與之前遇到的馬賊截然不同，更加制式化，甲片上鑲嵌著暗紅色的銅釘，
“是……是官兵？”
胡伯也跟了上來，看清對方的裝束，聲音有些發顫。
在這個亂世，官兵有時候比馬賊更可怕。
馬賊劫掠，多少還留點活口，官兵要是發起狠來，那可是寸草不生。
周墨眯起眼睛，心中暗道不妙。
看這旗幟和裝備，不像是大明朝廷的兵馬，倒像是西域某個割據軍閥的部隊。
“來者不善啊。”
周墨低聲自語。
他現在的靈泉幾乎枯竭，系統能量也所剩無幾，別說再來一場“元素風暴”，就是普通的靈泉催生都做不到了。
硬拼，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隊騎兵在距離沙海鎮約莫一箭之地勒住了馬。
為首的刀疤臉百夫長，用馬鞭指了指沙海鎮，扯著一副公鴨嗓子喊道：“裡面管事兒的出來說話！”
周墨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在下沙海鎮鎮長周墨不知將軍駕到有何貴幹？”
那百夫長見周墨一身布衣，年紀輕輕，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但看到沙海鎮外圍那一片新翻的土地和隱約可見的綠意，又多了幾分貪婪。
“鎮長？”
百夫長嗤笑一聲，“就你這毛頭小子？”
他身後的騎兵也發出一陣鬨笑。
“聽聞此地有靈泉沃土，能長出糧食？”
百夫長也不廢話，直奔主題，“老子奉西平王之命征討不臣。如今軍中缺糧，識相的乖乖獻出千斛糧食充作軍餉，老子保你們沙海鎮一方平安免遭兵災！”
千斛糧食！
胡伯一聽這話，臉都白了。
沙海鎮現在所有存糧加起來，都湊不夠一百斛，這簡直是要他們的命！
“將……將軍這……”
胡伯剛想開口求情，卻被周墨抬手製止了。
周墨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將軍說笑了。”
“神泉滋養的谷麥產量稀少，僅夠鎮民餬口度日哪裡拿得出千斛糧食孝敬將軍？”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伸手指向不遠處那片因燃燒蝗屍而變得焦黑的土地，那裡還堆積著小山般的特異草木灰，即使過了一個多月，走近了依舊能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
“不過嘛……”
“前些時日此地天降蝗災。小人帶領鎮民奮力抗擊將那蝗屍堆積於此焚燒。誰曾想天降神火，那火焰自發滾燙燒了足足三日三夜才熄。灰堆至今溫熱恐是上天示警，神諭降下告誡我等凡人，此地乃神眷之地不可輕擾啊。”
周墨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那百夫長的臉色。
果然，聽到“神火”、“神諭”之類的字眼，那刀疤臉百夫長和身後的騎兵們，臉上的囂張氣焰明顯收斂了幾分，眼中多了些忌憚。
這個時代的人，無論多麼兇悍，對鬼神之說，大多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尤其是周墨所指的那片焦土，範圍極大，而且顏色深黑，與其他地方的沙土截然不同，確實透著一股子邪異。
百夫長眯起眼睛，盯著那片灰堆，又看了看周墨。
他來之前，確實聽聞這沙海鎮有些古怪，原本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突然就冒出了綠洲，還產出了糧食。
當時只當是誇大其詞，現在看來，似乎真有些門道。
“神火？神諭？”
百夫長冷哼一聲，“少跟老子裝神弄鬼！就算真有什麼神仙保佑軍糧也是一粒都不能少！”
嘴上雖然強硬，但他卻沒有立刻下令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