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在房間裡站立許久。
雙兒一直安靜站在他的身後。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
葉小天轉過身。
看向雙兒。
昏暗的燭光映照著雙兒平靜的面容。
她的眼神清澈而溫柔。
彷彿能看穿葉小天內心深處的波瀾。
“雙兒。”葉小天再次開口。
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
“你說的對！”
雙兒微微一怔。
似乎沒有料到葉小天會突然回應她之前的話。
“奴婢……奴婢說什麼了？”雙兒輕聲問道。
葉小天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只是這笑意，卻沒有絲毫溫度。
“你說，無論我要做什麼，你都會支援我。”葉小天說道。
雙兒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的，主人。雙兒永遠支援您。”
葉小天深深吸了一口氣。
胸腔內的那團火焰，似乎燃燒得更加旺盛。
“好。”葉小天沉聲說道。
“雙兒，你在這裡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回來。”
雙兒微微一愣，但隨即點頭應道：“是，主人！”
意識再次模糊。
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再次睜開眼睛時，葉小天已經回到了2025年的豪宅內。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
一切都彷彿只是一場夢。
但手中戒指的溫熱觸感，卻在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葉小天沒有絲毫停留。
立刻開啟電腦，連線網路。
手指飛速敲擊鍵盤，搜尋著關於吳六奇的資訊。
網路世界資訊龐雜。
葉小天耐心篩選，查詢著任何與吳六奇之死有關的蛛絲馬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螢幕上的資訊不斷滾動。
終於，一條資訊引起了葉小天的注意。
“……清初天地會重要人物吳六奇，於康熙年間遇害，兇手指向歸辛樹夫婦，後證實為誤殺……”
歸辛樹夫婦？誤殺？
葉小天眉頭緊鎖，繼續深入搜尋。
更多的資訊被挖掘出來。
原著中，吳六奇之死，確實與歸辛樹夫婦有關。
吳三桂為削弱反清勢力，散佈謠言稱吳六奇是投靠清廷的漢奸，並偽造證據欺騙歸辛樹。
歸辛樹性格耿直，未加詳查便信以為真。
歸辛樹攜妻子歸二孃、兒子歸鍾潛入廣東提督府，趁吳六奇不備將其擊殺。
吳六奇雖武藝高強，但因毫無防備且對方三人聯手，最終遇害。
誤殺……
葉小天手指猛地握緊滑鼠。
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胸腔內怒火翻湧。
誤殺又如何？
人死了，就是死了！
吳六奇是因為他們而死！
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引路人，他的大哥！
葉小天猛地站起身。
椅子被帶倒，發出沉悶的聲響。
房間內迴盪著葉小天壓抑的喘息聲。
他走到窗邊，用力拉開窗簾。
陽光瞬間湧入房間。
驅散了房間內的陰暗。
但葉小天心中的陰霾，卻絲毫沒有減少。
反而如同墨汁般，迅速蔓延開來。
“報仇！一定要報仇！”葉小天對著空氣，低聲說道。
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這仇，必須報！
不管是不是誤殺，不管是不是被利用。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深吸一口氣，葉小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報仇之前，必須先了解情況。
他再次回到電腦前。
繼續搜尋關於吳六奇之死的詳細資訊。
以及，歸辛樹夫婦的背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即使面對的是原著中的高手，他也絕不會退縮半步。
吳六奇的仇，他一定要親手報！
再次穿越。
葉小天出現在京城天地會分舵的房間內。
雙兒依舊安靜地站在原地，彷彿時間從未流逝。
“雙兒，立刻準備。”葉小天沉聲說道。
“我們要去廣東。”
雙兒沒有詢問原因，只是默默點頭。
“是，主人。”
行動迅速而高效。
葉小天幾乎沒有停留。
簡單收拾行裝，帶上必要的武器和銀兩。
便帶著雙兒，離開了京城。
快馬加鞭，日夜兼程。
為了爭取時間，葉小天甚至動用了現代交通工具。
白天騎馬，夜晚駕駛汽車趕路。
人歇馬不歇，馬歇人不歇。
八天八夜，幾乎不眠不休的奔波。
葉小天面色憔悴，眼眶佈滿血絲。
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終於，廣東的潮溼空氣撲面而來。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海腥味。
葉小天知道，目的地到了。
天地會廣東分舵。
破舊的院落，門前掛著一塊褪色的木匾。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那是祭奠亡者的香火氣息。
院內氣氛肅穆而壓抑。
身穿素衣的天地會幫眾，神情悲慼，來回走動。
靈堂設在正廳。
黑色的輓聯，白色的幡幔，無不昭示著這裡正在舉行葬禮。
葉小天走入院內。
立刻有人認出了他。
“葉香主！”
一聲驚呼，打破了院內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葉小天身上。
眼神複雜，既有驚訝，也有期待。
葉小天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
徑直走向靈堂。
靈堂中央，擺放著一塊漆黑的靈牌。
棺木前，香火繚繞，供奉著簡單的祭品。
葉小天走到靈牌前，停下腳步。
目光落在靈牌之上。
心頭如同壓了一塊巨石，沉重而壓抑。
吳六奇，真的死了。
曾經鮮活的面容，豪邁的笑聲，都已化為冰冷的靈牌。
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要不是吳六奇的所救，葉小天當初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說不定就死了。
葉小天緩緩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胸腔內的情緒。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
他站起來，轉過身。
看向站在靈堂內的眾人。
陳近南赫然在列。
臉色沉痛，眼眶微紅。
除了陳近南，還有吳寶宇，方大洪，李式開等天地會骨幹。
他們都神情肅穆，默默地守靈。
看到葉小天出現，陳近南微微一怔。
隨即，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小天，你來了。”陳近南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疲憊。
葉小天走到陳近南面前。
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
最終，定格在陳近南臉上。
“吳大哥，已經下葬了？”葉小天語氣平靜地問道。
陳近南點了點頭。
“昨日下葬。”
葉小天沉默片刻。
再次開口，語氣卻驟然變得冰冷。
“兇手，查清楚了？”
陳近南神色一黯。
緩緩點了點頭。
“是……歸辛樹夫婦。”
空氣彷彿凝固。
靈堂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葉小天眼神冰冷，如同寒冬臘月的冰碴。
“很好！”葉小天緩緩吐出兩個字。
聲音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既然查清楚了。”
葉小天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那麼，就為吳大哥報仇吧！”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
靈堂內，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面面相覷。
陳近南眉頭緊皺，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吳寶宇性子火爆，率先開口道：“葉香主，當然要報仇！我爹絕對不能白死！”
方大洪和李式開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但也有人面露猶豫，似乎另有想法。
葉小天目光掃過眾人。
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最後，再次看向陳近南。
“總舵主，你意下如何？”葉小天語氣平靜地問道。
平靜的語氣下，卻蘊藏著一絲壓抑的怒火。
陳近南沉默片刻。
緩緩開口，語氣沉重而無奈。
“小天，報仇固然重要。”
“但……現在大局為重。”
“吳三桂才是我們反清復明的大敵。”
“歸辛樹夫婦，或許只是被人利用。”
“為了大局著想……此事，或許可以從長計議。”
陳近南的話，說得委婉。
但意思卻很明顯。
為了反清復明的大局，暫時放下為吳六奇報仇的打算。
靈堂內，再次陷入沉默。
氣氛變得微妙而緊張。
葉小天眼神冰冷地看著陳近南。
嘴角浮現一絲嘲諷的笑意。
“大局為重？”葉小天重複著這四個字，語氣冰冷至極。
“總舵主的意思是，為了所謂的‘大局’，吳大哥的仇，就可以不報了？”
陳近南臉色一沉。
“小天，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只是說，要從長計議，要分清主次。”
“我們反清復明的最終目標是推翻清廷，而不是與華山派為敵！”
“華山派？算哪根蔥？”葉小天冷笑一聲，打斷了陳近南的話。
“總舵主是怕了華山派嗎？”
陳近南臉色鐵青。
“小天，你放肆！”
“怎麼跟總舵主說話的！”方大洪怒喝道。
葉小天卻絲毫不理會方大洪。
目光依舊緊緊盯著陳近南。
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嘲諷。
“我再說一遍！”葉小天語氣冰冷，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才不管什麼大局不大局。”
“我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吳大哥的仇，我一定要報！”
“誰敢攔我，我就殺誰！”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令人心悸的殺意。
靈堂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陳近南臉色難看至極。
眼神複雜地看著葉小天。
他知道，葉小天已經下定了決心。
誰也無法阻止他。
“葉小天！你太放肆了！”
“天地會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地方！”
“你如此不懂規矩，目無尊長，簡直是無法無天！”
一個天地會老資格怒聲呵斥道。
指著葉小天的鼻子，唾沫橫飛。
葉小天眼神冰冷地掃了那人一眼。
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規矩？”葉小天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規矩是用來約束弱者的。”
“而強者，是制定規矩的人！”
話音未落。
葉小天身形驟動。
快如閃電，勢如奔雷。
幾乎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
只覺得眼前一花。
一道寒光閃過。
“噗嗤！”
利器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靈堂內顯得格外刺耳。
那個指責葉小天的老資格，身體猛地一僵。
臉上怒容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驚恐。
他緩緩低下頭。
看到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
鮮血，正從傷口處汩汩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襟。
“你……”老資格抬起手指，指著葉小天，想要說什麼，卻只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
隨即，身體無力地向後倒去。
“砰！”
沉重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濺起一片灰塵。
靈堂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誰也沒有想到。
葉小天竟然如此大膽，如此無情。
竟敢在靈堂之內，當著所有人的面，悍然殺人！
陳近南臉色鐵青，怒視著葉小天。
“葉小天！你……”
葉小天緩緩轉過身，目光冰冷地看向陳近南。
打斷了他的話。
“總舵主，我最後再說一遍！”葉小天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吳大哥的仇，我一定要報！”
“吳大哥對我有恩，我必須報仇！”
“我葉小天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有恩必報！”
“更何況，他是我的救命之恩，現在稀裡糊塗的被殺了！”
“特麼的，誰還要攔著我，不讓我報仇？”
“那他死了，也是白死！”
“誰要阻攔我，這就是下場！”
他的手指，指向地上的屍體。
鮮血，還在從屍體下緩緩滲出，在地面上蔓延開來。
“現在，誰贊成，誰反對？”
葉小天的目光，如同刀鋒般銳利。
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靈堂內，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葉小天的無情和決絕所震懾。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反對他。
陳近南臉色陰晴不定，胸膛劇烈起伏。
顯然，內心正在進行激烈的掙扎。
吳寶宇，方大洪，李式開等人，則面面相覷，神色複雜。
他們既對葉小天的無情行動感到震驚。
又對陳近南的退讓感到失望。
沉默，如同瘟疫般在靈堂內蔓延。
時間彷彿凝固。
最終，還是葉小天打破了沉默。
“既然沒有人反對。”葉小天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笑意。
“我宣佈！”
“從今天起，我葉小天，與天地會，分道揚鑣！”
“連自家兄弟的仇，都不敢報的幫會，老子不待也罷！”
“願意追隨我的兄弟，站出來！”
葉小天的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
在靈堂內炸響。
分道揚鑣？
與天地會決裂？
所有人再次被葉小天的大膽言論所震驚。
陳近南更是臉色大變，怒喝道：“葉小天！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葉小天卻彷彿沒有聽到陳近南的話一般。
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
等待著回應。
吳寶宇率先站了出來。
走到葉小天身後，抱拳道：“葉香主，我吳寶宇，願意追隨您！”
方大洪和李式開也緊隨其後，站了出來，表示願意跟隨葉小天。
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還有一部分天地會幫眾，也紛紛站了出來，表示願意追隨葉小天。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選擇站在陳近南這邊，對葉小天的行為表示不滿和反對。
僅僅片刻之間。
原本團結一致的天地會，便分裂成了兩派。
一派追隨陳近南，以大局為重，暫時隱忍。
一派追隨葉小天，恩怨分明，血債血償。
葉小天看著眼前分裂的局面。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
似乎早已預料到這一幕。
他再次看向陳近南。
眼神平靜而淡漠。
“總舵主，道不同，不相為謀。”葉小天緩緩說道。
“今日一別，你我各走各路。”
“後會……無期！”
說完，葉小天不再看陳近南一眼。
轉身，帶著雙兒，以及追隨他的那些天地會兄弟。
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靈堂。
離開了天地會廣東分舵。
身影，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之中。
只留下陳近南，以及一眾天地會兄弟。
站在靈堂之內，神色複雜地望著葉小天離去的方向。
夕陽西下。
餘暉灑在破舊的院落內。
給肅穆的靈堂，增添了幾分蕭瑟之意。
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
以及，一絲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