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起鑼鼓喧天的虛假熱鬧,更讓丫鬟覺得震撼。
肯定不是克文公子。
那麼是誰,在上海有這樣的權勢!
她腦海裡不由浮現出剛剛站在克文公子身後的幾個人。
一個大肚中年。
一個精明壯漢。
一個內斂的年輕人。
克文公子當時回頭看了那個年輕人一眼。。。
隨著回憶。
那個年輕人的一雙眼,在她腦海裡越來越清晰。
反倒是臉龐變得模糊。
秋兒震驚的想,克定大爺在四九城也沒這種權勢啊。
她正走神。
又無意看到,沿途各路中外巡捕竟指揮車輛行人讓開大道。
洋鬼子都這麼聽話?
他是上海灘的皇帝嗎?
車繼續前進。
拐往丁香花園的隔壁,一棟三層獨棟洋房停下。
那些人留在門外。
秋兒則渾渾噩噩下車趕緊追前面,跟上前面的母子。
進了屋。
是一水的西洋傢俱擺設。
等夫人坐下。
馬上有宅裡的僕婦端茶遞水,給毛巾。
袁克文道:“媽媽,這次多虧了我的朋友曹耀宗,還有李中堂的公子李經邁幫忙,他們在門外,可容他們拜見下你?”
秋兒心想,裡面居然有李中堂的公子?
那肯定是那個中年人。
看來我想錯了。
這時。
金氏說:“我又不是什麼娘娘,你的朋友這麼幫忙,當然是請人家進來。”
她敲兒子腦袋:“怎麼到上海變得這麼講假禮了,你在你父親面前不是最放浪形骸嗎?”
袁克文灰頭土臉出去。
李經邁曹耀宗進門,李羅漢沒進來。
金氏笑著道:“今日勞煩你們這些朋友了。”
兩人稱不敢。
袁克文介紹時,金氏和秋兒都驚訝發現,李經邁竟以曹耀宗為首。
秋兒都懵了。
金氏作為長輩,也不好當著李經邁的面問“你這麼大歲數,還出自名門,怎麼跟著曹耀宗混”這種話。
於是只能悶心裡。
等他們走後。
袁克文如實說來,曹耀宗的一系列操作。
金氏等人花容失色。
金氏道:“竟是這等奇人,你有什麼好,居然能被人家看上,當做朋友,莫不是又要算計你父親。”
袁克文氣的不行,我哪兒不好了!
他們母子久別重逢,兒子各種吃癟之際。
曹耀宗回到家,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想。
剛剛看金氏夫人眉心,似有些死氣,但是種消散趨勢。
看來離京對她倒是好事。
以後要和克文說清楚,提醒下他,免得將來悲劇。
正躺著。
囡囡和盛宣懷家小八跑來。
兩個丫頭年歲差距不大,玩的倒是好。
也和曹耀宗最親。
曹耀宗詫異問身上兩個掛件:“你們今天不隨宋姨去做事嗎?”
囡囡老氣橫秋:“我放假,不行嗎?”
小八老實點:“今天宋姨沒什麼事,就讓我們早點回來了。”
“那她去哪兒了?”
“宋姨說去給韓姨她們買點糕點。順便去女校看看,可能要找幾個老師,去西擴校區做骨幹。”
小八到底是盛宣懷的種,才十歲多,講話頭頭是道。
曹耀宗便沒多想。
由她們一個靠腿上,一個坐頭上,假裝煩躁的說:“你們下去。”
兩個丫頭笑的咯咯咯的,就不。
曹耀宗“掙扎”了下,也不就管了,眯著眼睛勒令她們捏肩敲腿,快樂的腳丫子都分叉。
小貓娘和韓麗雪回來看到這一幕都無語。
韓麗雪笑著說:“等他自己有個女兒,還不知道寵成什麼樣呢。”
張媽接話:“老爺也該有個孩子了。”
曹耀宗大喊:“你安排我是不是?你多搞點補品嘛。”
張媽頓時哭笑不得。
一家人正閒聊打鬧。
電話忽然響起。
小貓娘去接起,開始好好的,面色忽然變了。
放下電話。
曹耀宗已經坐起。
兩個聰明的丫頭也不鬧了。
小貓娘道:“老爺,周暢打電話來,說天竺那撥學者團和巴黎來人前後腳,剛剛抵達碼頭。”
她言下之意,之前那個夢。
曹耀宗點點頭。
認真回憶了下自己的安排,起身喊來門外的保鏢:“備車,去巡捕房對面錢莊。”
然後交代她們:“你們就在家吧,本來該等那廝發作,但現在滬上事情多,我沒時間和他墨跡,等會我就引他動手,直接拿下他,也算幫理查敲打下巴黎來的那群貨。”
“我要不要再睡個覺?”貓娘擔心有變動。
曹耀宗搖頭:“這些外道術法,也很警醒。你現在參合進來,會引發變數。安心等著吧。”
林欣怡想想也是,便不管了。
曹耀宗隨即出門,直奔關押科特的巡捕房對面的錢莊。
一句話後。
科特被放出來,氣息都被遮掩,給關在了錢莊後的金庫裡。
曹耀宗則持著他的頭髮精血做的人偶來到監牢。
將科特“塑”出。
做完這些,曹耀宗直接上樓找到今日在這裡的總領事理查。
如今他登堂入室預約都不需要。
理檢視到他還很高興。
“正要找你,曹。”
理查道:“那些傢伙來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等會理查先生你招待他們就是,然後讓他們住在附近,我估計今晚他們就會動手。但我的意思,是讓裡面的兇手等會就當場動手,我當場/鎮/壓/。這樣你會更有理由對抗巴黎方面的變數。”
“沒有問題!”
理查遞來根雪茄:“我讓白德安去迎接了,西區的進展如何?”
“到年底應該有個基礎,最遲明年這個時候就會熱鬧非凡。另外該區的利益也會暴漲。”
理查轉著鐵色的打火機目光幽幽著:“/總/統//先生已經承諾我,我起碼還有四年任期。曹,稍微抓緊點,我也該多享受些建設的成果才對。”
曹耀宗笑道:“領事先生,你會一直享受成果的,因為上海離不開你。科特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一次,如果有變數,還會發生的。”
理查頓時大笑起來。
也就在這時,下面傳來喧譁聲。
兩人走到視窗。
遠處開來了一列洋車。
沿途出現了群崇拜泰戈爾的學生們,正揮舞彩旗。
忽然。
曹耀宗目光一凝。
章遠達的女兒章雨曦竟也在其中。
曹耀宗不由火大,我踏馬不是交代你不許出來的嗎?
不怕死,是不是?
他當即黑著臉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