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聽到這句話，只覺得血往頭上湧。
這是踏馬的人話嗎，這是一個長輩該說的話嗎？
慫恿女兒給我戴帽子！
還想我為姦夫養兒子？
對中國男人而言，子嗣是最重要的，香火傳承，是對自己，對列祖列宗負責的大事！
沈母竟和女兒講這種屁話，換做一般人已經控制不住，會衝進去當場宰了她。
杜月笙也是如此。
這時，沈母又對女兒道：“等你表哥接觸到他的生意，你就和他吹吹耳邊風，再找找萬墨林的茬，等你抓著他的錢袋子，就存老孃這裡。他要用錢就得求我們孃兒倆，這樣我們才穩妥。。。”
聽到這句話，杜月笙雖然咬緊牙關，內心那股當場殺人的衝動反而平息了些。
他悲憤的想。
我辛苦這些年，才好起來，還沒有真正看到光，怎麼能在這種蠢婦人身上浪費！
雖說曹先生知道真相肯定幫我，但我像個蠢貨那樣的衝動，鬧出事情只會讓人看不起，也會讓曹先生看輕！
你們要安排人進來是麼？
杜月笙表情森冷的無聲一笑，輕手輕腳退到巷外。
靠在一家屋簷下點上根菸思索起來。
上海的秋夜和白天的溫差很大。
風過街頭，杜月笙的胳膊上都有點雞皮疙瘩，漸漸拿定主意的他，卻不覺得冷，只覺得心中火熱。
他現在覺得，今天聽到這些，分明是列祖列宗保佑！
過去他和沈月娥，本就是勉強應付著過。
有他一口，少不了她們的。
但說感情，屁的感情！
除了死去的老岳父，他整天吃白眼！
現在他眼看要發達了，她們卻這麼算計他。
“行啊，等老子抓住證據，直接踢你們出門。到時候誰也不能說我的不是。
然後老子學曹先生，娶洋氣女子，女學生，小寡婦，晚上想去哪個房間去哪個房間，她們還要爭寵！
這種日子簡直不要太香！”
拿定主意，杜月笙將菸頭一丟，大步往巷子裡去。
等他推開門進屋。
見煤油燈下，那對母女正坐著，桌上的碧綠紗籠裡還放著份白粥和小菜。
這踏馬過去就沒見過。
夜宵會不會有毒啊，今兒沒有，遲早有吧，杜月笙想。
“月生，回來拉，今天送貨怎麼回來這麼晚？”沈母問。
杜月笙一如既往淡淡的道：“那邊要盤點，曹先生的場子裡又有點事。”
“你吃點啊。”沈月娥也道。
杜月笙知道，自己坐下來，她們就要開始提要求了。
他反正不餓，故意吊她們母女胃口，擺手道：“不吃了，我先睡。”
說完就往房間去。
沈母果然急了，拉著他：“我辛苦給你弄的，不吃怎麼行，正好有事和你說。”
杜月笙心中冷笑，表示不耐煩的道：“我吃不下吃什麼。”
“你怎麼和媽說話呢。”沈月娥立馬不滿了。
換在過去，沈母也會拍桌子，但今天她馬上喝斥女兒：“他白天忙，你多體諒！”
杜月笙：“確實忙，明兒大世界開業，我大早還要去捧場。是不是急事？不是急事得空再說吧。”
說完就忙不迭鑽進東屋。
外邊人似乎又小聲嘀咕幾句什麼，他都懶得聽。
沈月娥很快進來，還拿了條毛巾：“你就是不洗漱，也擦把臉和脖子吧。”
杜月笙“受寵若驚”，畢竟憋不住情緒，陰損了一句：“嘖嘖，今天怎麼這麼體貼？”
沈月娥臉一黑，將毛巾往他手下一拍：“不識好歹的東西。”
然後扭著腰出去了。
以前杜月笙還會追去哄，現在他想去尼瑪的吧。
他擦好臉將外衣脫了，去院落裡用水缸衝腳，隨即上床躺下。
沈月娥在外邊和老孃又嘀咕了什麼，有點不好意思的進屋，卻見杜月笙已經打起了鼾。
沈月娥差點氣死，給你玩都不玩？
她有心要鬧。
但想起老孃的交代，也只能委曲求全的鑽床上躺下。
接著她暗自憋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外邊有些動靜。
睜開眼，天原來已經亮了。
杜月笙都起來了。
她只好趕緊起身，杜月笙正在堂屋稀里嘩啦的喝粥。
老孃站邊上，頭都沒梳，擠著笑容說：“月生啊，昨兒想和你說點事情的。”
“怎麼了？”杜月笙碗一丟。
老孃：“你現在不是生意有點起色了嗎，反正你也要用人。我有個表侄，人老實厚道，能不能去你那邊幫你做點事？”
杜月笙面色微沉：“養一個人開銷不小，再說我的賬都是明明白白走的洋行。。。”
沈母急忙道：“我跟你說啊，我也是為你好，萬墨林是你表弟，但人心隔肚皮！你再多個貼心的幫忙看著點，這樣也沒人能和你玩鬼。你說是不是？至於養一個人能有多少，不就是多雙筷子嘛，薪酬你意思意思就行。”
說完她對沈月娥使眼色。
沈月娥也就道：“月生，媽媽難得和你開口。”
杜月笙想，萬墨林是外人？
萬墨林能為我去死！你們卻是想我死！
還說什麼難得！
以前我每個月再苦再難都得給這老孃們供著！
生意上沒幫過一分，這會兒來和我說難得了。
沈月娥不知他心裡的憤怒在翻湧，繼續自說自話：“再說我那個表哥，確實老實本份。再說你現在不是經常進出貨嘛，他哪怕幫你跑腿都是好的啊。”
要是昨晚沒聽到這對母女的鬼話，杜月笙也許還能信。
此刻他只在想。
你們還不想讓他待店裡，這是直奔我大世界的生意來的。
但我的路子，是曹先生賞的，是黃老闆，陸京士認可我換來的，你那個表哥翹的走？
呵！
杜月笙做思索狀：“這樣，我早上忙完，下午也要看生意規模，是不是得調整，需要人的話，我和你們說。”
“可是。。。”
沈母還要說，杜月笙火了，冷冷的道：“姆媽，招人的費用要是能省下來，也是我和你女兒的收益，你怎麼胳膊肘往外呢？我都已經講了，我要先看看具體情況，你現在就逼我答應，萬一不需要的話，那我扣你份子補給他？”
沈母只得道：“你誤會了，月生，我要說的是，可是萬一需要，其他人找來，你好歹給他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