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宣還是第一次從一個人身上找到這種真正的依賴感。
上次給她這種感覺的，是曾經的師傅，但結局是十多年的噩夢。
這次，她確信，曹耀宗值得跟隨。
曹耀宗卻不知道她心裡的變化。
他只是安靜的待著。
韓麗雪，小貓娘，阿眉看到他，都走過來。
其中狸奴是第一個竄進他懷裡的。
“怎麼樣了？”韓麗雪擔心的問。
曹耀宗笑道：“解決了，接下來等嘉林那邊的訊息。”
說話時。
曹耀宗心中一動，抬頭看向蒼穹。
天幕斗轉星移間，似乎有份怨氣在緩緩消散，但紫薇邊殺氣四起。
“看來，這天下終究還是要亂一場啊。”曹耀宗想。
這時。
曹公館。
幾十號精幹的青皮跑進跑出。
各路的訊息流水似的透過李羅漢，往宋嘉林面前匯總。
“上次哈同的事情後，幾家打著慈濟牌子的醫院都受到調查，但主持公務的都是公共租界他們自己人。所以只是走個形式。”
“魯尼和這些人有區別，但本質還是類似的。”
“根據羅嘉麗和哈同提供的訊息，他們是一個傳承很久的復國組織，魯尼是對外的溫和派，他們趁亂來到這裡，本來想以租界為根基拓展，但是被耀宗打的他們徹底熄火。”
“可是後患還是有的。那些孤兒院裡的孩童，受他們的教育培養，被送去各處。還有部分直接被他們當做祭品，當時主持這件事的人就是哈同。而這些祭品不是供給涅普頓的，是直接供給他們族內一些老輩的。”
李羅漢說著將具體的些單子拿出。
滬上江湖三教九流，漕幫為大。
裡面藏了各路雞鳴狗盜之徒，曹公館一聲密令之下，他們齊齊出動。
只短短2個時辰，就從各處機要裡，找到很多資訊。
可是這些材料匯總後也就是李羅漢剛的幾句話。
其他則是資料。
宋嘉林做事既狠，還有耐心。
她翻看那些單子喃喃道：“從十年前開始，閘北孤兒院每年收容孩童五十人，每年因病死亡一兩人不定。有時候還會報失蹤人口三四個。”
宋嘉林抬頭：“失蹤就是死亡，這份人數乘以個10還差不多。”
李羅漢大吃一驚：“那豈不是說，每年要死三四十個？”
“清末至今，除了上海，國內處處刀兵，烽火連天。每年來滬的孩童起碼幾百，有些父母狠心賣掉，有些是真正的孤兒，但毫無疑問都是窮人，窮人的命，在洋人和大人們眼中是命嗎？哪怕在四哥你眼中也算不上什麼吧？”
宋嘉林問。
李羅漢排行老四，所以她現在喊他四哥。
李羅漢嘆息了聲：“顧不過來的。”
“這就是他們能為所欲為的原因，因為他們是個整體，有章程。被他們盯上的孩童卻都是孤立無援的。你再安排人去查，這些年這些孤兒院每個月的用度，這才是進去的人頭的真實體現。”
“妙。”
李羅漢剛剛喊好，宋嘉林道：“不對，四哥，你主查三年內的。對比當年人數和用度，以及突然出現差額巨大的某家，立即告訴我，我和耀宗會立刻去抓人！咱們要快刀斬亂麻，將這件事曝出來。”
李羅漢急忙往外走，忽然停步：“弟妹，耀宗還要和洋人來往，安排個其他人去抓，去曝光，你們不要出面。”
“四哥說的是，我來想人選。”宋嘉林道。
李羅漢這就出去安排。
宋嘉林呆呆看腳尖。
其實心中驚濤駭浪。
她不是尋常女子，是白蓮祭品。
對這種事最/敏/感/。
宋嘉林心想，每年就算三十個孩子，這些洋人用他們為材料，無非延年益壽！而能做材料的孩子，必定根骨優秀！
十年就是三百，二十年呢？
還有那些據說留洋的，除了官方交代的，私下出去的有好些沒有回來。
這種事在江浙富商間也不是新聞。
忽然宋嘉林又想到個事。
她在留洋期間，曾有同窗邀請她去參加些/社/團/晚宴。
宋嘉林天生對各路人警惕，於是拒絕了。
但有個浙江同窗，交際花似的最愛這種活動，在她回國後，聽說那個女孩出車禍死了。
而以宋嘉林的眼光看，那個女孩容貌雖然一般，但根骨不錯。
如果用白蓮手法去煉製的話，起碼也是個上品人偶。
“也許有一張網，也未必只針對華人。魯尼他們的魔眼會，終究只是遠東分支。他們的大本營在。。。”
宋嘉林琢磨之際，心中輕輕一動。
她抬頭看。
一輛車開進庭院。
已是晚上9點半。
虞洽卿從車上下來。
“大哥，您這是？”宋嘉林問。
“耀宗還沒回來？”
虞洽卿接過張媽遞的茶，放去茶几上，嘆道：“魯尼讓我來的，他已經知道你們在調查孤兒院的事情。”
“意料之中，倒不知道他竟喊動你來說情？”宋嘉林語藏機鋒。
虞洽卿擺手：“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我怎麼會說情？魯尼是帶話給耀宗，他一定嚴查此事，請給他點時間，不要鬧的他們這一班人難看。他是求情來了。”
“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在外地曝光。和我們可不相干。”宋嘉林繼續給壓力。
虞洽卿苦笑，知道自己在這個妖女面前，沒真正的面子。
他只好道：“他這麼說，我肯定要如實轉告，你們怎麼做，我自然鼎力支援，華商義勇都已經待命，需要抓人的話，我隨時配合。”
宋嘉林這才露出笑容：“我就說嘛，大哥豈能胳膊肘往外。你家老七鬧起來，恐怕會把嫂子拐走。”
虞洽卿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又胡說八道！”
“哼。”宋嘉林繼續胡攪蠻纏：“你航運公司的股份什麼時候分點給我家耀宗啊。”
“給啊，給。二成股吧，但要真金白銀。我給你們預留一年，行了吧，另外之前的出貨費用，咱們也三個月一結算，我做大哥的還要怎樣？”虞洽卿痛心疾首問。
宋嘉林冷笑：“既然給，那就不要免除運費，我和你一個月就結。畢竟大哥也有壓力嘛。”
但她很快話鋒一轉，十分“厚顏無恥”的道：“不過股份的鈔票，就一年後給大哥吧，那畢竟不是你急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