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王長青用電臺跟洪燕聯絡了一次，互報了平安。

王長青告訴洪燕，他會合了寨子裡的人，損失很大，安排了傷員回老營，讓她在老營等著。洪燕則回覆他，自己今夜半夜能到老營。

王長青沒有在電報裡告訴洪燕，劉鐵生沒了的事，這女人有時候有點虎，這會兒她身邊就珍珠一人，王長青怕她亂來。

在老營，有劉大爺、常老太等一幫老土匪壓著、勸著，出不了事。

吃飽喝足後，王長青沒有馬上趕路，找了個避風的山道，搭了個棚子，讓眾人休息了半夜。

黃大力、賈老三、章小飛三人，帶著傷員還有二掌櫃劉鐵生的屍體，繼續休息，等天明後回老營。

剩下的人都跟著王長青連夜摸黑返回寨子。

等天亮時分，王長青腿腳快，先到了寨子裡，他得跟三掌櫃李師爺商量後面的事。

在一處半塌的房子裡，王長青找到了李師爺，把他叫醒了。

“李叔，我舅沒了，讓鬼子的炮炸死了，老寨也就剩十五個弟兄了，有五個受了傷，七個弟兄在後面，中午時分能到寨子裡。”

“啥？生子沒了？他不好好躲在防炮坑裡，亂跑什麼？”

李師爺對劉鐵生的出事也有心理準備，只要劉鐵生沒事，前天晚上王長青鬧那麼大的動靜，就不該只有他出面打鬼子的黑槍。

劉鐵生只要沒事，鐵定會安排一個人守在山頭看鬼子的動靜，結果到了白天還沒有老寨的兄弟出來，他就知道出事了。

但他以為劉鐵生只是受傷昏迷了，卻沒成想，老六告訴他，劉鐵生直接沒了。

大掌櫃的鐵浮屠洪大彪死了，二掌櫃的鐵榔頭劉鐵生也死了，都死在鬼子手裡頭。老三鐵山頭的三個掌櫃的，就只剩他鐵算盤李師爺一個了。

李師爺心裡沒由來的一陣心慌：他孃的，下一步就到我了嗎？草！狗日的東洋鬼子！

“老六，你先安排接應的事，讓我先緩一緩，他孃的，頭有點暈。”

李師爺年紀比王長青大多了，他跟著王長青剛劫了撫順鴉片專賣署，自己又趕夜路回寨子裡，中間只迷糊了幾覺，一聽到這訊息，他有點撐不住了。

王長青一連三四個晚上沒怎麼睡，卻一點也沒有精神不好的樣子，也不知是年輕火力旺，還是金手指的原因，他感覺自己再熬兩晚，絕對沒問題。

他出去找了嚴振北四人，四人昨天白天是見過各山頭山腳的鬼子屍體的，對王長青那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不管王長青是偷襲也好，耍陰招也罷，對他們來說，能殺鬼子的掌櫃的，就是好掌櫃，何況一人在三掌櫃的配合下，一晚上就殺了百八十個鬼子，這不是能人誰是能人？

不服他六爺還能服誰？

四人昨天白天時早就把鬼子散落在各山頭山腳的裝備整理過了，現在就剩鬼子的衣服沒扒了。

嚴振北道：“六爺，找到了迫擊炮三門，炮彈只有十發，擲彈筒五具，榴彈五十發，長槍一百一十支，機槍三把，子彈沒點，堆了有四箱，手雷也沒點，都堆在那邊。”

王長青道：“鬼子逃了有一天兩夜了，一來一去，今天晚上說不定就有鬼子大部隊來。”

“我去藏武器，你們去把鬼子的屍體都堆在山道口，等其他的弟兄過來，再把鬼子的腦袋都剁下來，壘在山道口。”

牛趕山他們連夜趕回來也就能扒一扒鬼子屍體，搜撿點錢、水壺、鋼筆、手錶啥的，但這正是王長青和李師爺要的效果。

後世網路都知道要有圖才有真相，何況這年代，沒有照相機，弟兄們哪知道你是真殺了鬼子還是假殺了鬼子？

只有見了這些鬼子的屍體，剩下的土匪們才有士氣，下一次才敢跟著鬼子拼命，跟鬼子對著幹。

土匪們其實不怕死，他們只怕死得沒意義，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的說法一直就有。

像那天白天，鬼子還沒衝上來，寨子裡的弟兄們就被炮炸死了大半，這才是讓人無力，讓人喪氣的，打又打不著，只能被動挨炸，死了也是白死。

王長青不知道，他在這邊佈置，另一邊鬼子在撫順城裡的守備軍大隊長佐佐木，這時才剛接到訊息，出去清剿三鐵山頭的一個加強中隊，被打散了，士兵四散而回。

不對啊，之前鈴木中隊長電報報告的進展順利啊，怎麼兩天沒聯絡上，就敗了？

這年代電臺的質量不穩定，聯絡不上的事，是常事，電臺沒聯絡上，佐佐木是沒當一回事的。

到了中午時分，隨著越來越多的鬼子兵回城，守備軍佐佐木大隊長才把事情串起來。

白天的進攻，鈴木中隊長的指揮是沒有問題的，到中午就把人數最多的前寨拿下了，損失的人很少，只有七個被炮炸死的，十六個受傷的。

據回來計程車兵說，在前寨找到的迫擊炮零件來看，都是東洋軍隊制式的迫擊炮，但這就離譜了，一個綹子哪來的東洋軍隊制式迫擊炮？必須得查！

按逃回來計程車兵敘述，下午攻打土匪的老寨時，鈴木中隊的進攻受挫了，這老寨上山的路就一條，易守難攻，只能用炮打。

但前後打了不少炮，鈴木中隊長組織了幾次衝鋒，都被打下來了。

隨著天色漸黑，沒辦法鈴木中隊長就安排就地紮營，佈防，為了防止土匪趁夜下山，鈴木還在山道口布置了地雷。

沒成想，天一黑，老寨的土匪就朝外打了十來發炮彈，兩個山頭的營地都被炸了，死傷不少人。

這土匪的老寨也有迫擊炮，這下鈴木中隊長就坐蠟了，原本是想趁著在新年剿次匪，給天皇獻禮，弄個軍功，哪想到會損兵折將，這下就遭了。

上次逃兵回去，報告的是碰上了土匪的神槍手，神出鬼沒的，這次特意多帶炮和擲彈筒，卻沒想到啃了個硬骨頭，這夥綹子也有迫擊炮。

更要命的是，電臺在傍晚土匪的炮擊中，被炸壞了，這電報只能收不能發了，鈴木中隊長有情報也報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