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0章 情不知所起

現聽文迤安這樣說終是忍不住爆發了,當即猛地站起身朝著文迤安吼道:“你還有完沒完了?我當然知道全世子是我夫君了,所以不用一直提醒我。”

文筱歡雙眼瞬間盈滿了淚水,在即將決堤的那一刻她便仰著臉試圖阻止它掉落,但最終還是未能止住,只難過的看了一眼文迤安後就轉身離開。

文迤安心裡也同樣不好受,在文筱歡轉身的那一刻還很擔心的微張著嘴欲要說些什麼。

他無力的垂下雙眸,最後讓全杏水趕緊跟上去看好自己的皇姐。見朝鶴衣也準備離開就被文迤安給叫住了。

他臉色難看的對著朝鶴衣說:“站住!閣下莫不是還想跟上去不成?”

朝鶴衣神色冷淡,黑如暗夜般的眼眸透著刺骨的冰寒,看著文迤安道:“難不成要我繼續留在這裡?”

文迤安氣結,並怒瞪了他一眼:“閣下可是中意我皇姐?”

朝鶴衣聽聞此話眉頭微皺,有些不解道:“何為中意?”

文迤安略顯詫異,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心裡所想所念,眼裡想看想見,中在眼,意在心。”

見朝鶴衣神色冷淡,並且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他瞬間就無語住了,很明顯朝鶴衣並未中意他皇姐,既然沒有那個意思那他還要跟上去做什麼?平時還與人走那麼近,說那麼多話,看的那麼緊。

想他皇姐又對他芳心暗許,這要是得知人家壓根就對她沒意思不得難過死。

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你既是無意,僅是想護她就應該明白在未被需要時需與她保持距離,在生命關頭你救過她,遇難期間也關照過她,人多數在落魄時很容易被溫暖折服,閣下若真為她好便不要介入他們二人其中,以免皇姐誤會,從而對你生了妄念。”

朝鶴衣第一次以正眼看向了這位少年,但也並未說什麼,僅此一眼,最終還是轉身出了房間。文迤安也不清楚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更擔心他又要去摻和,急得他立馬衝著朝鶴衣的背影嚷著:“喂!他倆現在可是夫妻,護她者眾多並不缺你一個。”

見朝鶴衣止住了步伐,他繼續道:“閣下救過皇姐,功不可沒,榮華富貴自是少不了你。”

朝鶴衣回眸一瞥,神色如遠山清淨而高遠,又有目空一切清冷孤傲的姿態。

他說:“我救她,從來不是為了閣下口中所謂的榮華富貴,但既然我的接近會給姑娘造成困擾,此後我會盡量杜絕。”

文迤安問:“如何杜絕?既無心兩者,但只要皇姐能看到你,即便隔得遠也依舊會亂了心。”

“我與皇姐同為至親,如今她需與友人培養感情,一為他們夫妻和睦,不受他人干擾,二知皇姐心中所想,因無法所得時常暗自神傷,我身為皇姐的胞弟自是見不得她這般難過,所以我現在是如此的希望,閣下既無所求,倒不如直接從皇姐眼前消失。”

朝鶴衣並不懂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但與文筱歡經歷的這兩世以來他多少也對難過一詞瞭解一二,那便是面上失了笑容,沉默時的落寞,落淚時的悲傷。

從她於扶華樓廢墟那一次一直拼命翻找他時的神色悲慼,後在見到他那一刻的喜極而泣,以最狼狽的模樣充斥著無盡的悲傷與喜悅都在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裡,那一次,也是她死去的不久時。

細想下來,無論前世今生,好像,自從與她開始有了交集就極少能在她面上看到笑容了。

為什麼?是當真如那位少年所說僅是因為他的出現便能給她造成困擾?

還是他本不該涉及這個塵世,那他該去往何處?哪裡又是歸途?

他孤身一人,連她也將要被拋棄。

一路走來,直至接收到了正停留於自己身上一道熟悉的目光,他稍一回眸,便與他一側不遠處的文筱歡視線撞上。

此時她身旁還站著一個全杏水,兩道目光,一個神色黯淡,一個始終冰冷。

也可能是身旁還站了她這位名義上的駙馬,亦或是她害怕會讓朝鶴衣察覺出什麼便立馬將視線收回,轉而離去。

全杏水見狀趕忙跟了上去。留下朝鶴衣一個人靜靜的站在原地。

大概,真如那位少年所說的吧,他是她一切難過的來源,雖然他並不清楚這其中到底因何原因。

那他便不再讓她看到自己好了。

這一日,朝鶴衣突然從眾人的視線裡消失了,對於文筱歡來說他是不辭而別,在眾人都不知曉的情況下文筱歡曾一度懷疑是不是他們私下逼走了朝鶴衣,現下正與文迤安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文迤安看了一眼被文筱歡掃落在地上的飯菜,冷著臉又將視線轉向了她,說:“他離開何嘗不是一件好事,留下來也只會讓皇姐徒增傷感,這樣對全世子公平嗎?”

文筱歡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呢?什麼徒增傷感?他救過我,我留下他也只想好好報答這份恩情,這樣有錯嗎?”

文迤安聽完笑了,說:“報答?皇姐可知他救下你並非是衝著榮華富貴而來,他別無所求,你又該拿什麼去報答?”

文筱歡愣愣的看著文迤安:“當真是你逼走了他?”

文迤安回道:“他若想留誰也逼不走,皇姐,你該好好弄清楚你現在的情況,別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他緊緊盯住她的眼睛,說了四個字。

“你暗慕他。”

文筱歡震驚的睜大雙眼,甚至眼神錯亂的一時不敢去看少年,後試圖反駁又被文迤安搶過話語。

“你以為你掩飾的很好?可我們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也就除了那個人,我並不清楚他接近皇姐的真正意圖,但終歸沒有惡意,彷彿能透過你看到另一個人,親情也好友情也罷,唯獨沒有愛意。”

“他對你,從未有過一刻不軌,所以,你想將他留下到底意欲何為?是留下來只會給你徒增傷感,還是準備與他遠走高飛?”

文筱歡反駁道:“我沒有!說了只想報答就是報答,我從未想那麼多,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境況……”

此刻她雙眼已蓄滿了淚,極悲傷的看著文迤安顫聲道:“終歸嫁不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無論是不是他又有何區別?”

道完這一句話後也不等文迤安做出下一步反應便難過的走出了房間。

出到廊簷那會兒,外處的天空已經下起了小雪,她懷著悲傷的心情緩步走向一邊的亭臺,最終在那裡坐了好久。

在她未注意的角落,全杏水正抱著劍也同樣陪了她好久。

而在文筱歡身旁守著的正是未被世人看見的朝鶴衣。

此前外面風雪交加,她又倚靠於欄前,若不是有朝鶴衣一直為她撐傘,從而攔下了所有飛來的飄雪,只怕身上早已沾染了不少。

後來在文筱歡剛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明明同為一側欄椅,她所處的地方未遺落一點雪跡,同處的另一頭卻滿是蒼白。

文筱歡還特意看了一眼她所坐地方的上處是否房簷沿外較長,才因此遮住了風雪,可在一番對比下見與另一旁房簷角度一致,不明所以的她實在找不出其中的原因,甚至心裡生了幾分害怕與緊張,一時間受了些驚嚇,隨即快步離開了這裡。

第二日早,文迤安頂著一張豬頭臉繼續趕程,此行的隊伍中姐弟倆各乘坐一輛馬車,上馬車前兩人也是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悶聲不吭直至上了各自的車。

朝著通往王城的路上,朝鶴衣一路跟隨這一行隊伍,出現在沿途一座又一座的雪山上。

接連七日他們最終抵達了朝暮城,後在此落腳一晚。

在文筱歡下了馬車的那一刻心裡不由一陣感慨,初始,她曾為一人多次奔赴於此,只為第一次王城初見時,長燈夜行他映入她眼裡的一面驚鴻。

如今回想起來,那人是如何在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將這個驚豔了她前半生的男子輕易比了下去?

世間七情六慾皆由一顆心去感知,眼裡所見,心裡所想,終歸於一份感覺。

他生的好看,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喜歡上他了。

他那樣高冷,可對我又百般照顧……

他有求必應,他說在任何事情面前,我的安危顯得尤為重要,他說他不冷,讓我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他說此行若去往王城,他願隨我一起,他說,他說……

他說從未對我有意,僅是想護我周全。

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一切彷彿只是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文筱歡深深地閉上了眼睛,待緩和好情緒後已到了預訂好的一家客棧面前。

朝鶴衣一直默默的跟在她身後,自從他不再出現,她好像變得更加難過了。

但不參與這塵世,終歸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這一日,文筱歡獨自靠坐在房間的窗前遙望著遠方,後與夜而眠,房門外是守夜的朝鶴衣。

時間飛逝,轉眼來到了春至。

萬藺的春天,此前已近三月卻絲毫不見一點入春的跡象。

逢安侯府,幽居外院落。

文筱歡從回王城以後便一直臥病在床,今日氣溫稍暖,又於房中修養有一月的文筱歡此前正去往外院,漫步走在一片白玉蘭林間。

回想起那時候,她與朝鶴衣終於離開了那座被困半月的寒洞,在去往豔華城的途中看到的一樹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