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看的正興致中突聞一聲開門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尤為清晰,樓微羽一聞聲趕忙抬起頭看去,頓時一愣,隨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驚喜。
樓微羽這下連書都顧不上看了,趕緊起身快步上前:“公子!你終於醒了!餓了沒?身體還有沒有其他不適的地方?”
朝鶴衣也是稍顯驚訝,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這才大概認出來,後微微頷首:“好些了,多謝照顧。”
樓微羽有些羞澀的低下頭溫聲道:“公子對我有恩,照顧公子這一點本就應該。”
突然樓微羽又意識到了什麼便抬起臉說:“公子,睡了這麼久想你一定是餓了,我這就叫人給你準備點吃的來。”
見她要轉身,朝鶴衣則出聲制止:“姑娘不必如此麻煩,在下無需任何外物補充。”
樓微羽愣愣的看著他:“不需要嗎?可是,你已睡了半月之久,沒有進過食,怎麼可能不餓……”
朝鶴衣並未回答她的話,轉而看了看四周便問她這是何處,樓微羽有些無奈,連她自己也不太瞭解這裡,只能將以往從他人口中聽到的大致給介紹了。
現兩人正在屋外那顆大樹下座談,期間樓微羽是很想開口讓朝鶴衣看看可否能幫她找回自己丟失的記憶,但一直到了最後什麼也沒問出來。
大晚上兩個孤男寡女的樓微羽也不好逗留太久,只能默默的嘆了口氣與朝鶴衣道別。
然而就在她返回自己住所的路上,心裡想的是她不知道恩人什麼時候會離開,如今他已醒來,又並非凡人,也許,也許明天就會離開。
這樣一想樓微羽立馬停下腳步。
要不,現在折返回去?
她好怕明天醒來是恩人的不告而別,亦或者他現在就準備離開。
!!!!
不可以!
樓微羽心裡一緊,立即原路折返,這一路還是跑著過去的,直到再次進入了朝鶴衣所在的那座閣院裡。
月華之下,晚風拂過,帶走了樹上幾許落葉,而那石桌上的螢燈還在,那人也在。
一身素白衣袍穿在他身上依舊風華難掩,仙雅絕塵。
樓微羽不自覺放慢了腳步,從她再次踏進這裡的那一刻朝鶴衣也同樣看向了她,眼裡有一絲驚訝,疑惑。
但此刻的樓微羽已被他那一副美的極具殺傷力的面孔再一次驚豔到了,每一個瞬間皆以絕美而震撼著她的視覺,直擊靈魂深處。
他將歸於天際,神明本該令世人望塵莫及。
那一刻,她放下了不該生有的褻瀆。
樓微羽垂下雙眸暗暗嘆了一口氣,一邊又快速調整好情緒便面帶溫和的朝朝鶴衣打了個招呼。
“公子。”樓微羽無奈一笑, “很抱歉,又來打擾你了。”
朝鶴衣微微頷首,出聲詢問:“無妨,姑娘可還有事情要說?”
樓微羽在內心掙扎了一番才支支吾吾的點頭:“…是。”
朝鶴衣知她有些不自在,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等到樓微羽坐下後他才道:“姑娘但說無妨。”
樓微羽也不再糾結,說:“我好像失憶了。”
朝鶴衣聞言頓了一下,隨即抬眼看向樓微羽,只見她苦笑一聲,繼續道:“我現有的記憶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以往就好似一直處於一種漫長的長眠,待醒來時腦海裡一片空白,我是誰,我在哪裡,從何而來,一切對於我來說都顯得好陌生,這樣的自己彷彿連同命運都要受他人擺佈,被動接受這一切的陌生,公子……”
“我,我知公子不凡,此次折返只是想尋求公子可有什麼恢復記憶的方法…”
樓微羽此話一出多少還是有些羞愧難當,一時低下頭不敢去看男子,儘管如此她依舊不後悔剛剛說出的這些話,迫切想知道自己的過去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
朝鶴衣聽完此事後也是驚訝,只覺女子與他有著相同的遭遇,心裡不禁懷疑他們之間會不會也存在著一些什麼聯絡,於是出聲問道:“你身邊所有人都讓你感到很陌生?”
樓微羽點頭。
朝鶴衣無奈道:“很抱歉,在下可能幫不了你。”
樓微羽雙眸瞬間暗淡下來,後又轉為釋然,看著他緩緩露出一抹清淺純美的笑容並起身真誠的朝他鞠了一躬:“即便如此也還是非常感謝公子,遺忘過去雖為遺憾,至少當前的我過得很好,也許是命運給予的一次新生,那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對了公子,很高興能認識你,我叫上俞裳,時候不早了,我便不在叨擾,好夢。”
看著她離去,眉眼間掩蓋不住的落寞令朝鶴衣眉頭微微一皺,而後陷入了沉思。
待樓微羽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直接倒頭睡去,身體傳來的無力感讓她很快陷入了睡眠。
第二日清晨,一縷陽光穿窗而入,打在了房內女子那張清純嬌俏又因睡容而顯出幾分寧靜的臉上。
此刻還處在睡夢中的女子額間正不斷冒出冷汗,面上還隱隱透著一絲痛苦,似經過一番掙扎後床上的女子終是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緊接著趕緊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
回想起方才夢中的場景令她幾近崩潰,無止境的墜落,到後來觸及地面感知粉身碎骨帶來了極致的痛意,再到身陷一場末日的災難之中,濃重的血腥,死去的人們,後化為了無數的亡靈慾將她重重包圍,看著它們怨毒的眼神,那種恨不得立馬撕碎她,彷彿自己就是這一切災難的來源。
樓微羽不解,不斷的質問自己為什麼會被如此對待,她若是一直向前走,就會面臨另一人的死亡,會重複發現那一朵綻放在冰山之巔的淡藍色蓮花,然後墜落,倒在一片血水之中,又在迎接死亡的那一刻看到那個人,深沉而又悲痛的眼眸如一支冰冷的利箭狠狠刺穿著她的心臟,承受著那一刻身心劇痛。
她也有停止過向前的步伐,代價是迎接數萬只惡靈啃食殆盡的痛苦。
自她第一次醒來,面對這個令她十分陌生的世界,從起初每一晚入夢後無止境的墜落到近日承受著幾近死亡的痛意。
樓微羽現已瀕臨崩潰,在此次醒來後並將整張臉埋進雙膝。
她好想質問出現在夢裡的那個人,他是誰?為何他的離去會讓她感到如此難過,他的微笑,他的悲傷,他的消失,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將她逼瘋了。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才得以勉強讓她從這場悲傷中回過神來。
敲門的正是前幾日被安排出宮陪同自己的璞聆,只聞她道了一聲:“公主,快起來用膳了。”
樓微羽緩緩側過臉看向大門,一邊又在努力平復著此刻糟糕的心情,等到門外之人語氣明顯帶著幾許擔憂後她才出聲做了回應。
在經過一番梳洗打扮後樓微羽準備起身前往正廳時突然想起還有一個恩人,於是便囑咐璞聆前往正廳讓衛府的人先行用膳不必等她,還不等璞聆給出反應樓微羽就已經快步出了門。
璞聆很是納悶,見自家公主如此著急想來是有什麼急事,一邊又不太放心公主獨自出門,便立馬讓一旁的侍女前去正廳傳達,自己則趕忙追上樓微羽。
樓微羽此刻心裡是挺害怕朝鶴衣的不辭而別,救命之恩她還未好好報答,若是就這樣的走了,可能這又會成為她一輩子的遺憾。
身後的璞聆離她稍遠,只看到她略顯著急的背影,就幾處轉彎處璞聆很不巧的跟丟了。
另一邊,等到樓微羽終於踏進朝鶴衣現所在的居所後,四周的安靜也令她漸漸放慢了腳步,不知為何,心也在此刻瘋狂的跳動著,帶著緊張,帶著一點害怕,然後站在那座樓閣外溫聲喚道:“公子,醒了沒?”
然而屋裡並沒有傳來一絲回應,這一刻樓微羽終是難過的垂下雙眸,輕聲又道了一句:“公子,起來用膳了。”
只是等待自己的依舊是那無聲的回應,這一刻,樓微羽眼眶微紅,心裡一陣苦笑,還是選擇一聲不吭的走了嗎?
亦或許,或許是恩人傷勢未愈現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呢?
這番一想樓微羽立馬面露擔憂的推開房門,只是能推開就意味著人已經不在房中,而事實正是如此。
樓微羽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愣愣的轉過身,然後緩緩的走出這座院門。
僅僅走了幾步便好似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直至看到院門口出現了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樓微羽原本滿含悲傷的雙眼瞬間染了幾分清澈與綺麗,如同夜裡閃爍的星光,帶著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激動。
眸中盈有淚光讓她此刻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許是她此刻的模樣讓人生出了幾分憐惜,竟看的他平靜的心底一時泛起漣漪,於是極為罕見的略微移開視線片刻然後並朝她走來,道:“姑娘一早過來,不知所謂何事?”
樓微羽聞聲趕忙收回目光,面色微紅的低下頭,那模樣顯得幾分緊張羞澀,後又趕忙抬手抹去眼淚尷尬一笑。
“公子,我此次過來主要想邀你一同前去用膳,不知,不知公子可否願意?”
額……
只是為了緩解尷尬才隨便扯了這麼一個藉口,此刻恩人應該感到非常無語吧,畢竟他不食人間煙火這件事已經同自己說明了好幾次。
樓微羽說完還偷偷抬眼快速掃了男子一眼,又在對上他雙眼瞬間面色一紅,有些羞愧難當的撇過臉緊張的等待朝鶴衣接下來的回應。
朝鶴衣也很無奈,但依舊耐心的回答:“姑娘也知在下並非凡人,這用膳之事不必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