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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怎麼會是你呢?

冰冷、汙穢、散發著腐朽惡臭的下水道迷宮,彷彿沒有盡頭。林晚被護衛粗暴地推搡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渾濁的汙水中,冰冷的汙水早已浸透她的褲腳和鞋子,帶來刺骨的寒意。她低著頭,散亂的頭髮遮住了紅腫的臉頰和那雙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冷光芒的眼睛,沉默得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前方的“先知”腳步急促,暗銀長袍的下襬在汙水中拖曳,留下詭異的漣漪。護衛警惕地押送著這個看似“嚇傻了”的小“容器”。

不知拐過了多少岔道,穿過了多少道需要“先知”特殊許可權才能開啟的隱蔽合金閘門,前方的空間豁然開朗。刺眼的、冰冷的白色燈光取代了下水道的黑暗和應急紅芒。

他們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地下空間。這裡比之前的“鳥巢”更加龐大、更加森嚴!銀灰色的合金牆壁光滑如鏡,巨大的全息螢幕懸浮在空中,顯示著複雜的生物能量圖譜和神經對映模型。中央區域,一個比“鳥巢”中看到的“搖籃”雛形龐大數倍、結構精密複雜到令人窒息的圓柱形透明隔離室巍然矗立——這才是真正的【搖籃】實驗室!隔離室內佈滿了密密麻麻的介面、管道和閃爍著微光的能量節點,如同一個為神明準備的冰冷祭壇。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某種奇特能量場的味道。穿著純白色無菌研究服的工作人員在巨大的裝置間穿梭,動作精準而冷漠。整個空間肅穆、冰冷,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非人感。

“先知”的腳步終於放緩。他/她似乎回到了自己的領域,那股倉皇的氣息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掌控一切的冰冷。護衛將林晚粗暴地往前一推:“先知大人,‘容器’帶到。”

林晚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依舊低著頭,身體微微發抖,彷彿被這宏偉而冰冷的景象徹底震懾住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色研究服、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儒雅溫和的中年男人,在一群研究員的簇擁下,正從一臺巨大的生物掃描裝置後轉出,似乎在討論著什麼資料。他的聲音溫和,帶著學者特有的理性:“……這個神經突觸的同步頻率還需要再最佳化0.3個百分點,否則‘轉移’過程中的資訊流可能會產生……”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林晚,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猛地抬起了頭!

她那雙原本寫滿“恐懼”和“呆滯”的大眼睛,在看到那個中年男人的臉時,瞳孔驟然收縮!隨即,如同積蓄了太久終於找到宣洩口的洪水,巨大的、難以置信的、混合著被背叛的絕望和最後一絲微弱希望的淚水,瞬間決堤!

“陳……陳默博士?!”林晚的聲音帶著劇烈的顫抖,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絲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喜!她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掙脫了護衛象徵性的鉗制,跌跌撞撞地朝著那個儒雅男人撲了過去!

“陳默博士!救救我!救救晚晚!”林晚撲到陳默博士的腳邊,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伸出髒兮兮、沾滿汙水的小手,死死抓住了他白色研究服的衣角!她仰著小臉,淚水混合著臉上的汙漬流淌,紅腫的半邊臉頰在冰冷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和可憐。

“是你!真的是你!”林晚的聲音因為激動和哭泣而斷斷續續,“下午茶……那天下午茶!你不是說……說很看好晚晚的天賦嗎?你不是說……要邀請晚晚參加你主持的國際青年學術論壇嗎?你還說……晚晚是你見過最有靈氣的孩子!”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被欺騙的尖銳痛苦:

“博士!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為什麼這些壞蛋會認識你?!難道……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林晚死死盯著陳默博士鏡片後的眼睛,那雙曾經在陽光明媚的下午茶時光裡,充滿讚賞和溫和的眼睛,此刻在她淚水的折射下,顯得那麼陌生和冰冷!

“你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對嗎?!”林晚的聲音帶著崩潰般的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泣血的控訴,“那個下午茶……那個邀請……全都是假的?!全都是為了接近我?!為了……為了今天?!”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抓著陳默博士衣角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質問,在尋求一個否定的答案,尋求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

“博士!你說話呀!你告訴我不是這樣的!你救救我!帶晚晚離開這裡!求求你了博士!嗚嗚嗚……”

林晚哭得撕心裂肺,那絕望的質問和卑微的哀求,如同重錘般敲打在冰冷肅穆的實驗室空間裡。周圍的研究員們都停下了腳步,目光復雜地看向陳默博士和被“容器”抓住衣角的他。

陳默博士的臉上,在最初看到林晚撲過來的瞬間,確實閃過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計劃之外的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但他不愧是老練的偽裝者,那絲情緒瞬間就被完美的溫和與一種帶著悲憫的無奈所取代。

他微微嘆了口氣,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帶著一種“惋惜”和“沉重”,輕輕蹲下身,並沒有拂開林晚的手,而是用帶著消毒水味道的手指,極其輕柔地、試圖拂去林晚臉頰上的淚水和汙漬,卻被林晚下意識地、帶著恐懼地偏頭躲開了。

“晚晚……”陳默博士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命運宣判般的平靜,“你很聰明,真的很聰明。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

他沒有否認!

林晚的“絕望”瞬間達到了頂峰,她發出一聲如同小獸瀕死般的嗚咽,抓著衣角的手頹然鬆開,小小的身體向後跌坐在地,眼神徹底渙散,彷彿被抽走了所有靈魂,只剩下無邊的空洞和死寂。嘴裡無意識地喃喃著:“假的……都是假的……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

而此刻,在林晚那看似崩潰、死寂的意識深處,卻是一片冰冷到極致的清明和嘲弄:

*果然是你!*

*陳默博士!*

*還真的沒有讓我料錯!*

*那天下午茶,你看著我的眼神,那種隱藏在溫和讚賞下的、如同打量一件稀世珍寶般的貪婪和評估……*

*太假了!*

*假得讓我脊背發涼!*

*我不敢讓媽媽在你面前多待一秒!*

*就怕你這雙毒蛇一樣的眼睛,會從我的身上,轉到媽媽身上!*

*現在……*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好啊!*

*演得挺像那麼回事?*

*還‘惋惜’?還‘悲憫’?*

*真是令人作嘔的虛偽!*

林晚的意識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器,瞬間捕捉到了陳默博士剛才那一閃即逝的錯愕和狼狽,以及他此刻完美表演下的冰冷核心。她內心的小人兒發出無聲的冷笑:

*好戲……*

*才剛剛開場呢!*

*我的“崩潰”和“絕望”,喜歡嗎?*

*這只是開胃小菜!*

*接下來……*

*看姑奶奶我……*

*怎麼用這‘天真無邪’的‘容器’身份……*

*把你們這看似堅不可摧的‘搖籃’……*

*攪得天翻地覆!*

*第一個……*

*就拿你這個‘溫和可親’的陳博士……*

*開刀!*

她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小小的身體因為“抽泣”而微微顫抖,像一朵被暴風雨摧殘的、徹底凋零的小花。在無人能窺見的靈魂層面,那抹淬毒的冰冷笑意,卻如同深淵中悄然綻放的曼陀羅,散發著致命而誘人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