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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被拉長。十分鐘的等待,如同一個世紀般煎熬。林梟的“幽靈車”內,他反覆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狀態。憤怒要有,但不能是純粹的殺意;恐懼要有,但不能是懦弱的哀求;焦急要有,但不能是失控的崩潰。他要扮演一個被逼入絕境、為了女兒可以付出一切卻又強自鎮定的父親。

終於,“鳥巢”深處傳來低沉的機械運轉聲。一道隱藏在地板下的合金閘門緩緩滑開,露出一個向下延伸、閃爍著幽藍導引燈的通道。一輛造型奇特、通體漆黑、線條流暢如同水滴般的梭型載具,無聲無息地從通道中升起,穩穩停泊在隔離室旁預留的平臺上。

艙門無聲滑開。首先踏出的,是四名身著漆黑緊身作戰服、覆蓋著全覆蓋式頭盔、體型高大、散發著冰冷煞氣的護衛。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如同精密的殺戮機器,迅速佔據了四個關鍵方位,冰冷的目光掃視全場。渡鴉和織命者-07立刻躬身肅立,大氣不敢出。

緊接著,一個身影緩緩步出。

這就是“先知”?

他/她(無法分辨)的身形籠罩在一件寬大的、材質不明的暗銀色長袍中,長袍的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線條冷硬、毫無血色的下巴。長袍表面流淌著極其微弱、如同呼吸般的能量紋路,彷彿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沒有強大的氣勢外放,卻給人一種如同面對深淵般的、絕對的壓抑感。彷彿他/她站在那裡,就是規則的化身,就是命運的執掌者。

“先知”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冰冷射線,無視了躬身行禮的渡鴉和織命者,直接穿透觀察間的玻璃牆,落在了掃描臺上那個小小的身影上——林晚。

就在這時,似乎是感應到了這極具壓迫感的注視,又或者是鎮靜劑的時效“剛好”過去,掃描臺上的林晚,身體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抖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和崩潰,只剩下了一片茫然和巨大的、生理性的痛苦。她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聚焦,視線先是茫然地掃過冰冷的頂燈,然後落在了觀察間外那個籠罩在暗銀長袍下的身影上。巨大的、本能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嗚……”一聲壓抑的、帶著無盡痛苦的嗚咽從她喉嚨裡溢位,小小的身體在冰冷的檯面上蜷縮得更緊,淚水瞬間蓄滿了眼眶,如同斷線的珍珠般滾落。“……好痛……媽媽……爸爸……”她無意識地呼喚著最依賴的名字,聲音微弱而破碎。

“先知”的兜帽似乎微微動了一下,那冰冷的視線如同解剖刀,似乎要切開林晚的皮肉,直視她的靈魂烙印。

時機到了!

“鳥巢”厚重的合金主閘門外,猛地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有什麼重物狠狠撞擊在金屬上!緊接著,是尖銳刺耳的金屬撕裂聲!

轟隆——!!!

沉重的合金閘門,在內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如同紙糊般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從外部硬生生撕裂、扭曲、向內轟然倒塌!煙塵瀰漫中,一個高大、挺拔、渾身散發著如同實質般暴怒與恐怖威壓的身影,一步步踏著扭曲的金屬殘骸,走了進來。

是林梟!

他身上的定製西裝有些凌亂,甚至沾染了些許灰塵,臉上帶著長途奔襲的疲憊和風霜,但那雙眼睛,卻如同燃燒著地獄烈焰的星辰,死死鎖定在觀察間內!他的目光先是掃過掃描臺上蜷縮哭泣的女兒,那眼神中的痛苦和心疼幾乎要溢位來,隨即,那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意,狠狠刺向那個暗銀色的身影——先知!

“晚晚!”林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呼喊,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擔憂而嘶啞變形。

掃描臺上的林晚彷彿被這呼喊驚醒,猛地抬起頭,淚水漣漣地看向門口那個熟悉的身影。

“爸爸!!”她發出了一聲淒厲到極致、充滿了無盡委屈和獲救希望的尖叫!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又因為“虛弱”和“劇痛”而重重摔回臺面,發出痛苦的呻吟。“爸爸!救救晚晚!嗚嗚嗚……晚晚好痛!晚晚害怕!他們是壞蛋!大壞蛋!”她哭喊著,伸著小手徒勞地向林梟的方向抓著。

林梟的心在滴血,但他強行壓下衝過去的衝動,他知道自己必須演下去!他的目光如同受傷的雄獅,帶著無邊的怒火和一絲強行壓制的“理智”,死死盯著“先知”,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鳥巢”內炸響:

“**你們——好大的膽子!!!**”

這四個字,蘊含著他真實的憤怒,如同實質的衝擊波,讓空氣都為之震盪!渡鴉和織命者-07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連那四名冰冷的護衛,握槍的手指都緊了緊。

林梟一步踏前,強大的氣勢排山倒海般壓向“先知”:

“**居然敢綁架我的女兒!**”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指著掃描臺上哭泣的林晚:

“**看看她!她才十歲!你們對她做了什麼?!你們這些畜生!**”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用巨大的意志力剋制著立刻動手殺光所有人的衝動,目光灼灼地盯著“先知”,一字一句,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來:

“**說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他猛地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整個地獄:

“**錢?技術?權力?地盤?只要我林梟有的!只要我能弄到的!**”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統統給你們!**”

隨即,他的聲音又瞬間低沉下來,充滿了無力和一個父親最深沉的哀求:

“**放過我女兒……放過晚晚……一切都好說……**”

掃描臺上,林晚淚眼朦朧地看著父親“聲嘶力竭”的表演,內心的小人兒在瘋狂吐槽:

*老爹!*

*演技……有點用力過猛了啊喂!*

*那“統統給你們”喊得……跟要批發大白菜似的!*

*還有那“一切都好說”……老爹,你平時談判可不是這個畫風啊!*

*不過……*

*哭得倒是挺真情實感的……看來是真被我剛才的“痛苦”刺激到了……*

但表面上,她配合得天衣無縫。聽到父親說“放過晚晚”,她立刻爆發出更強烈的求生欲,小手拼命拍打著冰冷的檯面,哭得撕心裂肺:

“爸爸!帶我回家!嗚嗚嗚……晚晚不要在這裡!晚晚要媽媽!晚晚好怕!他們是壞人!打針!好痛!爸爸快打他們!嗚嗚嗚……” 她一邊哭訴著“遭遇”,一邊用充滿恐懼和憎恨的眼神瞪著“先知”和旁邊的渡鴉、織命者。

整個“鳥巢”內一片死寂。只有林晚淒厲的哭聲和林梟粗重的喘息聲在迴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暗銀色的身影上。

“先知”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兜帽下,兩道冰冷得沒有絲毫人類情感的目光,如同深淵的凝視,落在了林梟身上。那目光似乎穿透了林梟憤怒的表演,直刺他的靈魂深處。

一個經過特殊處理的、毫無起伏的金屬音,如同冰冷的鋼珠砸在地面上,清晰地響起:

“林梟。”

聲音不大,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瞬間蓋過了林晚的哭聲和林梟的喘息。

“你,”

“憑什麼認為,”

“你有資格,”

“和我們談條件?”

每一個字,都帶著絕對的俯視和冰冷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