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邁也這麼認為。
他和宋國棟一車，路上就說：“令愛先把那五萬兩給了我，還安排人幫我先送去巴黎洋行。但這事情大家是一體的，我不能讓令愛回頭在耀宗面前沒交代。老宋啊。”
“哎。”宋國棟不知他的意思。
李經邁厚道的將銀票遞給他道：“這五萬的票據你拿著，回頭給嘉林。就當我這個做孃家大哥的，給她私底下的補貼。”
宋國棟忙跺腳：“使不得，李先生，這筆錢我來貼給丫頭。她到底是年輕啊，哎，這事鬧的。”
老父親和“準備說媒的孃家大哥”，為宋嘉林的錯誤焦急時。
前面車上。
小貓娘和未亡人也正焦急，又不敢說多，怕宋嘉林多想。
宋嘉林卻主動問她們：“你們是不是覺得那個老闆娘很可憐？記住了，錢廣坤在的時候，她享受了榮華富貴！那她就得承擔她男人算計虞洽卿，以及和哈同勾結的果。另外別說錢廣坤一條爛命，哪怕一千條命，為了老爺的利益，我也一步不會退！”
“我們沒有。”小貓娘忙說。
韓麗雪也拼命點頭，但藉機可憐兮兮的說：“損失這麼大，怎麼辦啊？要是耀宗罵你，我，我陪你一起捱罵吧。”
“我也是。然後我和我爹要錢，幫你補貼。”小貓娘也表態。
宋嘉林見她們是這種態度，神情真正一鬆，笑了起來，說：“這麼好？我都不好意思慫恿他休你們了。”
未亡人都急了，氣的掐她：“都這個時候，還說瘋話！”
宋嘉林嬌笑摟過她又牽著小貓孃的手，眉飛色舞說：“你們別擔心，這次根本沒損失，咱們賺大了。”
“啊？”
“法租界六家店就此姓了曹，並且還是成熟的體系。我整頓一下，將它們併入聯合洋行，再和巴黎銀行合作，就能做件大事！”
“什麼大事？”韓麗雪好奇的問，小貓娘則驚呼：“你其實從頭到尾就是要拿錢莊啊。”
“對啊，不然我為什麼大張旗鼓，然後先讓百姓提款。要是我們先拿，百姓們拿不到，法租界亂起來還是他的鍋，那怎麼行。”
“你好厲害。”小貓娘崇拜的搖尾巴，也問：“你要做什麼大事？”
“過些天你們就知道了，總之呢，明年這個時候，咱們老爺的家產，一定比李經邁還多！”宋嘉林道，其實她也是做了兩手準備的，或者錢，或者錢莊，後者更好。
如今她得償所願。
兩女徹底傻眼，但莫名就信她。
宋嘉林接著叼上煙，吐了個菸圈，眼神掃過後視鏡。
見李經邁等人的車在後面，還有不少黑衣的精壯冒雨跑步護衛著。
那腳步，轟轟轟，氣派十足。
宋嘉林得意的想，狗賊的檯面越來越大了。
都是我旺的！
等車開進曹公館。
李經邁等人也跟進來。
大家才坐定，幾個“老傢伙”還沒來得及和妖女賣人情呢，司機彙報，外邊有個人找曹先生，自稱和曹先生在龍華見過，有緊急事情。
宋嘉林一愣，想到曹耀宗昨晚的交代立刻起身，屋簷下的精壯忙分出兩個人，打傘跟上她。
來到門前。
宋嘉林透過路燈照亮的密密雨幕，警惕的盯著喬裝的印愣。
因為她沒見過對方。
印愣習慣性合十躬身，剛要開口證明自己身份。
這時兩人都隱約聽室內李經邁驚呼了聲。
李經邁隨即衝到屋簷下大喊：“弟妹，請他進來吧。”
宋嘉林猛回頭，一個熟悉的影子站在客廳的窗邊。
妖女頓時嫣然一笑，狗賊從來神出鬼沒夜/偷/香/！
印愣也大喜，狠人果然在，謝天謝地！
曹公館的鐵門隨即關閉。
天空悶雷滾過，暴雨越發傾盆。
樓內燈火輝煌高朋滿座，外邊一群滬上漕幫青壯自發守衛。
正如宋嘉林認為的那樣。
不知不覺間，曹耀宗的檯面已越來越大，他這裡隱約已是除了公董局之外，法租界西擴的事務的又一個核心。
在某些事的處理上，甚至比公董局還有效率。
但最終決定權終究在法國人手裡。
此刻。
公董局，總辦。
“所以，你不支援讓曹耀宗去西區，因為擔心他尾大不掉？”白德安目光陰冷的問朗恩。
朗恩點頭：“白德安，我知道你和波爾都很看重他，但對於華人我們還是要有一定/限/制/的。”
“你真是冠冕堂皇啊！我曾經的朋友！”
白德安嗤之以鼻轉頭：“領事先生，這是我查獲的名單，除朗恩之外，法租界還有十二個人，分居不同位置，每月都有英國人發薪水。。。”
已知此事的朗恩沒有存僥倖心理，冷笑道：“那只是我在錢莊的合理投資。”
“對對對。”
白德安點頭如搗蒜：“領事先生，他把你當傻子。”
朗恩。。。
敲門聲響起，周暢憋著笑去開啟門。
波爾坐下，遞來一份資料。
理查領事看了下，頷首道：“也就是說，因為曹耀宗，大量財富從錢莊流進了巴黎銀行。”
“是的，就今日足足就有十三萬兩白銀之多。另外虞洽卿也打電話來，以後四明銀行在法租界的外匯業務，會分割給我行。”波爾說。
朗恩聞言一驚。
領事繼續問：“還有什麼好訊息？”
波爾道：“李經邁會將更多資金存來，盛宣懷的通商銀行，也有此意，但因為盛宣懷身體不適，要過些天再接洽。
黃楚九等人也會在我行開戶，總而言之，如今法租界的民間財富已凝聚起來。
根據我的粗略估算，最差在年底之前，我行存款就將抵消前兩次債券的發行。明年西擴的資金，人力物力，也不用擔心了。”
領事大為高興之際，波爾忽然又加了一句：“領事先生，我建議防範一下曹耀宗。”
“啊？”白德安和領事都懵。
朗恩也大感意外，心想曹耀宗不是你的人麼？
波爾義正言辭：“我認為您必須給他加擔子，因為他如今是華人勢力的一個核心人物，唯有將他吸納，他才能發揮更大作用。這種人才絕對不能給其他人拉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