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令下達的同時。
阿莉瑞絲的目光沉凝地掃過代表鍊金實驗室的光屏。
“鍊金實驗室首席——卡爾文！”
“命令：立即啟動所有可用‘原型體’！將鐵花技術驗證單位投入主大陸關鍵節點！優先保障護光者軍團防線能量供應及空間錨定！”
“卡爾文收到！試驗型許可權柄已解鎖！實驗室全力保障！”卡爾文的聲音在背景的機械轟鳴中傳來。
最後，她的目光投向了大圖書館的視窗。
“大圖書館館長——波波特！”
“命令：釋放最高階別的‘寧靜守護’法陣序列！優先覆蓋所有主要城市傳送點及避難所入口！驅散虛空低語侵蝕！”
“啟動所有記錄在冊的‘遠古守望者’知識防禦壁壘，連結環塔核心，對抗虛空意志汙染！”
“知識即護盾！不得有失！”
“知識之盾已在升起！以館藏之名，守護心靈！”波波特略微尖銳但堅定無比的聲音傳來。
在這個時候，其他的計劃都必須停下來，虛空先鋒的第一波觸手需要阻止。
一道道指令如同精密的齒輪，在阿莉瑞絲的意志驅動下，瞬間齧合、轉動起來。
環塔之城這臺為末日預演了無數次的龐大戰爭機器，在震耳欲聾的虛空警報和刺目的紅光中，帶著終結末日的決絕，轟然啟動。
通訊頻道內的應答聲此起彼伏，冰冷而高效，如同鐵錘敲打在鋼鐵上的迴響。
秩序的堡壘，守夜人會直面洶湧而來的虛無洪流。
而在指揮座上，阿莉瑞絲血紅色的雙瞳深處，映襯著佈滿全球的猩紅光點，其中一絲微不可察的焦灼被她深深壓下。
深淵……卡納那邊，只是最開始的先鋒軍，需要卡納親自動手嗎？
阿莉瑞絲在思索著。
在卡納成神之後。
他就已經將虛空入侵一個世界的階段，詳細的告訴給了眾人。
最開始肯定是最長遠的那些觸手簡單的試探。
這些簡單的觸手試探，可能在末日開始前的數百年，甚至是數千年就已經探到了世界。
虛空並非個體，而是一個叢集，這些叢集匯聚在一起，以星界的大小來看，都是絕對的龐然大物，他們聚集在一起的體積甚至大過絕大部分的世界。
否則他們也不會成為毀滅的代言詞，毀滅這一規則的現實具現體。
不過世界或許是幸運的。
最初的那些觸手只是在近幾百年，才開始探過來。
而且都是極個別，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而這極個別的早早的就被守夜人給堵住了。
甚至那個時候守夜人材剛剛起步。
其中最大的一條裂隙，還是那該死的陰影主動撕開的。
所以這一階段的虛空入侵一直是在掌控之內的。
不，甚至不能叫入侵。
最多隻能算是虛空看過來了一眼。
而現在，便是末日開始前的倒計時。
真正的先鋒軍到來了。
那些虛空的觸手開始密集的探了過來，開啟一道又一道的裂隙，放出虛空的生物對整個世界帶來影響，隨後分解辨別這個世界的資訊。
虛空的先鋒軍會越來越多，直到到達一個度之後就會平穩下來。
但這樣的平穩不會維持多久。
當然這裡所謂的平穩，也是先鋒軍不停歇的入侵，只不過不會再增多罷了。
而所謂的不會持續多久，也只是站在星界的角度上。
對於世界而言，這就是二三十年。
隨後便是主體到達。
前端的真正入侵開始了，大範圍的全世界的，世界的屏障會在頃刻間被撕出一個又一個大洞，虛空之門將會在各地開啟。
這樣的入侵會一波賽過一波。
直至達到最高潮，即整個世界被虛空包住了。
這樣的高潮會持續。
虛空會無限的入侵，除非世界毀滅，被吞噬的只剩下軀殼。
但虛空從始至終都不會停下來。
當世界真正的擋住了，一直抵擋到虛空離開，那麼末日就成功的被規避了。
這就是虛空入侵的整個階段。
而現在連開始都不算是。
卡納肯定得到了訊息，但他沒有從深淵中回來，甚至都沒有要求給深淵的補給減少。
那麼就是對他們有足夠的信心。
想到這裡，阿莉瑞絲吐了口氣。
現在，正是守夜人的驗證之時。
他們必須成功，而且是漂漂亮亮的大勝。
只有這樣，才能夠給世界那些恐懼末日，恐懼虛空的傢伙帶來足夠的信心。
…………
小鎮外。
先鋒軍的第一道裂口。
虛空的裂隙如一張褻瀆之口，猛然張開，吐出了第一波汙穢的浪潮。
那並非龐大可怖的巨獸，而是無數低階的、扭曲的存在。
“咔嚓嚓！”
率先擠出的是被稱為“晶足蟲”的生物，它們只有野兔大小，六條覆蓋著細碎紫水晶的節肢高速划動，如同覆蓋著腐敗礦物的潮蟲。
它們的數量極多，密密麻麻，甲殼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瞬間覆蓋了裂隙前的地面，像一片蠕動的紫色苔蘚蔓延過來。
它們連炮灰都不是。
等級普遍維持在三級，和那些本土世界的被感染者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它們的形體更小罷了。
緊隨其後的是“嘶鳴者”，它們像是被粗暴融合起來的怪物，骨骼畸形外露，表面生長著薄薄的晶層，發出令人煩躁不安的尖銳嘶鳴，企圖擾亂心神。
這些都是那些毀滅世界當中，那些生物的隨意拼湊。
是虛空無用垃圾的聚合體，是廢物利用的存在。
它們才能算得上是炮灰。
這些生物等級似乎和虛空戰獸沒有什麼區別，但比起戰鬥力來說顯然是完全不如的，每一支虛空戰獸雖然形體不同，但戰鬥力都是極其強大的存在，更像是戰士。
最後擠出來的是幾個笨拙的虛空力戰者，曾經讓他們初次面對虛空時吃盡苦頭的存在，行動遲緩，但力氣頗大。
老傑克瞳孔微縮，卻冷哼一聲。
“先鋒？垃圾罷了！別被數量唬住！艾拉，尖耳朵！盯緊左翼！”
“交給我！”
艾拉聲音帶著一絲緊繃後的釋放，箭矢離弦，精準地射入一隻“嘶鳴者”暴露的晶體縫隙核心，嘶鳴戛然而止，怪物化為飛灰。
她的手指翻飛，連珠箭術施展，專點晶足蟲和嘶鳴者的要害或關節。
“布蘭！點火！”老傑克喊道。
“好嘞！讓它們嚐嚐熱乎的。”布蘭咧嘴一笑，雖然鬍子都緊張地抖動著。
他麻利地從懷裡掏出幾個巴掌大的金屬小球，猛地砸進晶足蟲最密集的區域。
“轟！轟！轟！”
小球炸開，並非烈焰，而是粘稠的、特製的高溫燃燒凝膠，瞬間裹住十幾只晶足蟲，將它們點燃成一個個吱哇亂叫的紫色火球。
灼熱和刺鼻的氣味瀰漫開來。
“哈！傑克，你看那隻大的，像不像昨天酒館喝多了亂竄的老喬治？”
布蘭一邊投擲著鍊金炸彈，一邊指著動作笨拙撞倒一棵小樹的感染體熊，居然還能抽出空來說笑，試圖驅散大家心頭的寒意。
老傑克咧嘴：“閉嘴吧布蘭，老喬治可沒它這麼臭！”說話間，他矮身衝前，步伐雖沉重卻異常穩健。
勇士之劍帶著破風之聲，狠狠砍在感染體熊支撐身體的前肢晶體連線處。
他不是硬撼，而是用技巧尋找最脆弱的節點。
咔嚓一聲脆響，晶體碎裂，汙穢的紫黑色血肉暴露，那感染體一個踉蹌，被莫格緊隨而來的沉重根鬚纏住後腿，用力掀翻在地。
布蘭抓住機會，一枚粘稠燃燒彈精準地砸進了它因摔倒而暴露的晶甲薄弱處，熊熊燃燒起來。
最初幾十分鐘，正如老傑克所說，戰鬥還在可控範圍。
他們四人背靠著背，形成穩固的小型陣線。
艾拉的箭矢如致命的蜂群，精準點殺著遠端騷擾者。
布蘭的鍊金道具有效地阻礙著叢集衝鋒。
老傑克的劍穩如磐石，總能出現在最關鍵的位置格擋或反擊。
莫格龐大的身軀和強韌的根鬚則是移動的壁壘和強力的控制者，他每一次踏地都隱隱與大地共鳴，為小隊提供微弱的庇護。
看著成片倒下的低階怪物，眾人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布蘭甚至還掏出水袋猛灌一口。
然而，輕鬆只是假象。
裂隙無聲地在擴大。
從馬車大小，到足以容納一座小屋出入。
湧出的怪物等級也在悄然提升。
“利爪戰獸”出現了，和曾經見過的那些形體各異的不同。
這些戰獸外形似乎都是一種型別，它們如被剝皮的豹子與螳螂的混合體，四條昆蟲般的尖銳下肢支撐著流線型的身體，兩隻前肢則進化成了巨大的、覆蓋反光晶簇的骨質鐮刀，移動迅捷如風。
它們的嘶叫直接衝擊精神，讓艾拉和布蘭一陣陣眩暈。
更可怕的是環境的變化。
以裂隙為中心，致命的紫色如同瘟疫般在大地上蔓延。
碧綠的草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枯萎、崩解，化作灰白色的晶塵。
那些掛滿果實的蘋果樹，曾經象徵生機與豐收，此刻葉片瞬間幹黃卷曲，果實急速脫水皺縮，表面卻詭異地凝結出細小的、病態的紫色晶粒。
富含生命力的土地變得堅硬、冰冷、皸裂，裂口中甚至有細小的晶簇如毒蘑菇般生長出來，散發著微弱的紫光。
腳下傳來的不再是生命的脈動，而是一種貪婪吸吮生機的虛空荒蕪。
“該死的…這片土地在哭泣……”莫格低沉的嗡鳴中充滿了痛苦和憤怒，他能直接感受到大地的哀鳴，這讓他動作微微一滯。
“小心！”
老傑克大吼，一劍盪開一隻突襲艾拉的利爪戰獸。
然而另一隻從布蘭的視野盲區閃電般撲來，鋒利的晶體鐮刃擦著他的左肋掠過。
“呃啊！”
布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感到被擊中的地方傳來並非單純的切割痛，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灼燒靈魂的劇痛。
彷彿冰冷的火焰和撕裂的尖刺同時在他的傷口裡攪動。
那感覺讓他瞬間眼前發黑，幾乎握不住手中的鍊金瓶。
低頭看去，傷口邊緣的皮肉呈現出詭異的暗紫色，並且像活物一樣向周圍健康的組織緩慢“侵蝕”，發出微不可查的滋滋聲。
資料化的身體讓他沒有失血過多倒下，沒有因為傷口而行動不便。
但那毀滅性的痛苦和感覺生命上限被硬生生剜去一塊的空虛感，幾乎讓他崩潰。
“藥劑！快用抑制劑！”老傑克擋在布蘭身前，劍影重重，逼退了後續的怪物。
布蘭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混合著血汙。
他用顫抖的手，幾乎是用意志力強迫自己，掏出腰包裡一個特製的密封金屬管。
咬掉蓋子，將裡面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粘稠液體，狠狠塗在恐怖的暗紫色傷口上。
“嘶——！”
藥劑接觸傷口的瞬間，冒起一股灰白色的煙，一股比受傷更強烈的、彷彿血肉被強酸灼燒剝離的痛苦襲來。
布蘭渾身劇震，牙關緊咬得幾乎碎裂，但強忍著沒再叫出聲。
他死死盯著傷口，那恐怖的暗紫色在神聖力量的淨化下迅速變淡、收縮，最終凝固成一塊黑色的痂。
侵蝕停止了，但那塊皮肉彷彿失去了所有水分和活力，留下了一個醜陋的疤痕，並且資料顯示生命上限扣除了，必須要完全的剔除虛空感染的傷口才能夠恢復。
這些藥劑只是臨時的抑制住疼痛，雖然因為資料化的原因，守夜人幾乎都是極其耐痛的存在，但虛空傷口造成的疼痛依舊是難以忍受的。
因為這力量本就是用來擊破精神意志，使其墮入虛空而準備的。
他喘著粗氣，眼中充滿了心有餘悸。
藥劑僅剩三支。
沒人再有心情說笑。
交談變得短促、嚴肅、充滿了血腥味。
“艾拉！三隻利爪，衝你去了！”
“收到！”
“莫格！根鬚！攔住右邊！”
“嗡！”
“傑克，我的震爆彈用光了！”
“用燃燒劑！省著點！”
敵人越來越多，裂隙越擴越大。
根本還能夠應對的數量和敵人越發讓他們難以招架，畢竟他們只有四人，哪怕他們的等級完全高於這些湧出來的虛空生物。
數量太多，虛空還在改造周圍的環境，傷口造成劇痛，讓他們痛苦異常。
形勢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