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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請兵

生死之間,楊逸從容,他的淺笑意味深長,叫小魚於心不忍。小魚垂眸掩住悲色,緩神之後又朝宋灝看去。宋灝坐在那處,睜著空洞的眸,呆若木雞。

他在想什麼小魚猜不透,她腦子裡只有楊逸說過的話:“若王爺醒了,我定九死一生。”

該怎麼救?如今她都自身難保,如何救楊逸?其實所有的法子都試了不是嗎?可惜楊逸太拗,一直沒明白她的苦心。

真蠢、真笨!

“你過來些,本王看不見你。”

宋灝突然招了招手,鳳眸眯起,脖子伸得老長。

楊逸木訥地看著,只覺得蒼白細指似招魂幡正勾他過去。楊逸順了他的意,低頭往前挪了幾寸。宋灝伸出右手,顫巍巍地摸來。楊逸見之不由睜大雙眸,指尖到了他眼前,他不自覺地往後退,然轉念一想,又把頭伸了過去。

宋灝摸到他的額頭,“啪啪”輕拍。

“你這小子,本王出事也不知道在旁邊候著,白疼你了!”

最後一掌宋灝拍得特別重,玩笑似的話擾得別人心難安。他沒發怒,反而笑得異常高興。

這有些出乎意料,本以為難逃一死,沒想他竟然連怒氣都沒有。楊逸抬頭,四目相交剎那,宋灝眼中似閃過一道陰冷精光,稍縱即逝。

“你可知這幾天我過得苦?”

楊逸做賊心虛,聽他問這番話,只覺得另有含義。可是當他仔細看去,總覺得異樣,之後不禁脫口問道:

“殿下,您的眼……”

宋灝抬手揉起眼角,再眯會兒眼,擺了擺手,道:

“沒事,看得模糊罷了,過幾天會好。這些日子辛苦你和孟青了,看樣子你們還得多擔待些。”

話落,他“噝”地倒抽口氣,手扶額穴蹙起眉頭。

“奇了怪了,我總是頭疼,總覺得有樁事忘了。真是奇怪!”

宋灝反覆喃喃,楊逸一聽這才明白,猜想莫非是因傷到頭,所以他不記得那日發生的事了。這算幸還是不幸?!

“楊將軍,王爺剛醒,身子還弱,您改天再來探望吧。”小魚說道,彬彬有禮卻是拒人千里。話落,她扶上宋灝,伺候他躺下。

楊逸看著恍若隔世,當初說:“若活著便是來世。”,原來前世已滅,情債已還,此時此刻,他看到的是來生,可心為何還會痛呢?

楊逸搖晃起身,收住眉間悲色,拱手告退,而她只留個冷漠側影,心意全用在宋灝身上。

他的小魚走了,她的喜怒哀樂不再為了他,然他的幾縷魂還留在奈何橋上,等著她、守著她、盼著她。

楊逸落寞而去,臨走之時留了滿地心碎,無力去拾。這次,他們的緣分真的斷了,他清楚,阿五也明白。所以他走,她沒回頭,就當沒有這麼個人。

終於,屋中無閒人,躺了大半月的宋灝蠢蠢欲動,伸手又摸上她,指尖輕撫起她的眉眼鼻口。

“眼看不見,心倒亮堂了。原來你的手這麼細、眉毛這般濃、還有這裡……好像也大了些。”

摸著摸著,他的手便不規矩了。阿五拍開,他又伸來,死纏著不肯放。

“挺著這麼大的肚子,趕路定是辛苦吧?”他柔聲問,沒等阿五回話,他又道:“你是為我而來嗎?”

阿五不假思索回他:“當然為你。”

宋灝一聽笑逐顏開,抓牢她的手放在唇上親了兩口。

“往後我若看不見,你就做我的眼,陪我一輩子。”

說著,宋灝伸出小指,硬是要和她拉鉤。阿五垂眸沉思,隨後勾上他的小手,道:“你的眼睛會好,只要你好好歇息。”

話落,阿五嫣然一笑,俯身親了下他的唇。宋灝觸到兩片柔香,順勢將她抱在懷裡,一個側身拉她上榻。

戲裡戲外不知真假,阿五想或許自已是有些喜歡他的,要不然他傷了,眼睛看不見了,她怎麼會難過。但宋灝要親近時,她不自覺地牴觸,半羞半嬌地扭身,只不過想躲開。可惜她躲不了,自落到涼國,她便與他纏上了,甩不了、扯不斷,費了大勁最後還是落到他手裡。

細想,阿五不甘心,她喜歡的人不是他,只要閉上眼,她便能看到楊逸。當初他好心為她買馬甲套上、然後又給她銀子讓她走。世間男子無一像他這般純淨無邪,而她卻把他毀了。

阿五難過愧疚,明知無望卻還陷入其中,她抱緊宋灝,悄悄抿住淚,把他當作他來依靠。宋灝收緊雙臂,在她耳畔低聲輕吟。

“有我就有你,沒人會動你半根汗毛。”

他許諾,阿五欣然接受,轉了心意,從悲到喜。

******

宋灝為了阿五趕走軍使,軍中一片譁然,自古紅顏多禍水,涼國離亡不遠。士氣跌落,軍心不齊,孟青為此煞費苦心。他將阿五偷玉令之事告訴宋灝,□□灝卻說:“大概是我給的吧,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麼事就給她了。”

聽了這話,孟青也只好默聲。阿五知道他心狠起來十分厲害,所以對於飛火流星隻字不提,全當存條後路。

沒過多久,朝中終於派軍前來助陣,著實讓人振奮一把。□□灝萬萬沒想到,他的好父王竟然把阮玉崢派來,這小舅子是什麼貨色,他自然清楚。軍事謀略不懂,花天酒地倒是在行。更讓人頭疼的是,當初這小舅子對他的阿五動手動腳,留他在此豈不尷尬。

那日,阮玉崢率兵,威風凜凜到了平洲。他似乎不知戰事,以為只是小兒過家家,把軍帶到就行,接著就等著洗風宴,沒想只端上兩個幹饃,一碗稀拉的肉湯。

“玉崢,平洲戰事如火,免不了要虧待你,你就將就著吃點。”

宋灝很客氣,話落,他也顫巍巍地拿饃泡湯,摸黑著往嘴裡塞。阮玉崢皺眉,一臉嫌棄,看著手邊這兩樣東西,碰都沒碰。

早先,阮玉崢就聽到宋灝負傷,性命垂危的訊息。此次一行,是家姐硬到國君那處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去看姐夫,好照顧得當。

宋灝心眼小,為了個舞娘派人把他打了頓。阮玉崢心眼更小,惦記著這頓打一直到現在。如今戰事亂,宋灝眼睛又瞎,這豈不是報復的好機會? 反正他身負玉令,有恃無恐。

也不知怎麼的,自阮玉崢來之時,周王的兵馬不再囂張。平洲終於能喘口氣。阮玉崢就憑御史身份,東打聽西打聽,然後拉來玉暄問個明白。

玉暄很不喜歡他,因這他頭天來就把他當作女的,只差沒拉進屋內調戲一番。本是想躲開這個瘟神,誰料阮玉崢竟開口要他當侍衛,更沒想到宋灝答應了,他便落到了這番境地。

阮玉崢打聽到了阿五,也打聽到宋灝為她與周國翻臉之事。如今人人都知阿五是周王之女,而宋灝把她藏著掖著,豈不是欺君之罪?!

阮玉崢肚子裡的盤算打得吡啪響,心想若是奏宋灝一本,他定吃不了兜著走,連夜他便寫了密信讓人送去。到了第二日,他假裝無事地去探望姐夫。

阿五正好在房內給宋灝喂藥,聽到外面有聲,她不由轉頭看去,沒想就看到一張極為討厭的臉。

阮玉崢見到她微怔,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溜了圈,然後落到她的腹上。阿五就覺得吞了吃蒼蠅,噁心得想吐。宋灝似乎察覺異樣,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小心輕拍。

“姐夫,今天可好些?”

阮玉崢款步走來,倒有幾分名仕風流,可是一見可人兒,眼神就變得猥瑣不堪。

宋灝淡淡回了句:“還好。”

“哦,那我就放心了,家姐特意讓我多多照顧你。”

也不知是否有意,阮玉崢在阿五在時總會提到他“家姐”。再怎麼寵,阿五都比不上王妃,她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她不吵也不鬧,更不會纏著宋灝將家裡的病婆子休掉,而宋灝也有意在她面前少提,似乎是怕她吃醋生氣。

然而沒過多久,前方突然來報,說是周王兵馬偷襲,來勢十分洶湧。阮玉崢一聽,臉嚇得刷白。宋灝卻異常淡定,對來人說道:“莫慌!宋御史在此,定能化險為夷!”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阮玉崢推入沙場,阮玉崢怎麼抵得住蠻夷之力,幾個回合下來,便落荒而逃。

御史殺敵不力,同是大罪。他狼狽倒地,宋灝便將那封密信扔在地上。

“小舅子,我們來談談欺君之事,如何?”

阮玉崢派下陣,只得磕頭認錯,聽從宋灝安排。宋灝調兵遣將終於抵住了一波兵馬,但沒想到還沒喘夠氣又來了一簇,平洲兵力漸漸削弱,抵不住這狂風驟雨。

宋灝把周王惹惱了,平洲岌岌可危,幾封急信連夜送至朝都,可就是無兵派來。

這可如何是好?!宋灝茶不思、飯不想,拄著手杖來回踱步。

阿五問他:“你可信我?”

“什麼?”

“你若信我,我就幫你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