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此言一出,張毅的嘴角隨即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其實在他走進甘露殿看到劉弘基的那一刻,便知道彭力已經招供。
可嘆高書硯、許文庸、韓學禮這三人居然還看不清當前的形勢,竟然在李世民面前耍起了小聰明,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這是此時此刻,高書硯、許文庸、韓學禮三人共同的心聲。
李世民說話時的表情非常淡定,肯定是掌握了什麼確鑿的證據,可話已出口,此時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士廉、延族、置業,這是傳言案元兇彭力的供詞,你們三個都看看吧!”
李世民隨手從御案上拿起彭力的供詞朝一旁的曹春元遞了過去,曹春元雙手接過供詞,快步上前把供詞交給了高士廉。
高士廉開啟供詞,仔細一看上面的內容,臉色頓時一暗。
他的內心非常震驚,雖然他不願相信這是真的,然而手上白紙黑字的供詞就擺在他的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高士廉看完之後,隨手將供詞交給了一旁的許敬宗和韓置業。
兩人仔細一看,頓時便明白李世民為何要連夜召見他們父子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段時間鬧的沸沸揚揚的張毅傳言案的主謀竟然會是自己的兒子。
許敬宗的指尖微微發顫,盯著供詞上彭力畫押的手印,只覺得一股寒意直衝脊背。
他猛的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了李世民深邃如淵的目光,頓時如芒在背。
韓置業更是面如土色,手中的供詞幾乎要被他捏出褶皺,那個向來讓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韓學禮,竟捲入這等構陷朝臣的勾當。
甘露殿內一片死寂,唯有燭芯爆裂的細微聲響。
高士廉臉上的表情變化,自然瞞不過高書硯的眼睛,彭力招供,事情敗露,事已至此他只能低頭認罪。
想到這,高書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了地磚上,“陛下明鑑!此事皆因臣一時糊塗,與許文庸和韓學禮無關,臣願承擔全部罪責。”
高士廉廣袖下的手已經攥得骨節發白,他深吸一口氣,直接跪倒在地,朝李世民深深一拜。
“陛下,老臣管教無方,甘領一切罪責,還請陛下看在老臣為大唐兢兢業業的份上,對書硯從輕發落。”
高士廉抬眼之時,已是老淚縱橫,李世民心有不忍,當即看了看候在一旁的曹春元。
曹春元會意,快步上前將高士廉從地上扶了起來。
許文庸和韓學禮見狀,雙腿一彎齊齊跪倒在地,“臣等知罪,請陛下責罰!”
許敬宗和韓置業也紛紛拱手行禮,“臣等教子無方,還請陛下責罰!”
張毅冷眼旁觀,心中暗歎,他本不願捲入朝堂紛爭,但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甘露殿內氣氛凝滯,燭火搖曳間,彷彿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隨即將目光看向了張毅,“張愛卿,你是此事的受害者,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世民此話一出,殿內眾人齊齊看向張毅,所有人都想知道他對此事的態度。
就在此時,一陣夜風穿堂而過,殿內的燭火猛的一晃,映得眾人神色晦暗不明。
目前這種情況,張毅非常清楚,就算自己要求嚴懲高書硯三人,李世民最多也就稍微加重一下懲罰,絕對不可能下旨誅殺了高書硯三人。
張毅要是真的這麼做了,那必將徹底得罪高士廉、許敬宗、韓置業三人,特別是高士廉和許敬宗,一個是當朝國公,一個是貞觀十八學士,若論搞陰謀詭計,張毅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張毅不想捲入朝堂紛爭,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大唐百姓謀福,順便掙點銀子。
高士廉和許敬宗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大臣,李世民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張毅能主動揭過此事。
想到這些,張毅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恭敬的拱了拱手,聲音沉穩而懇切,“陛下,既然高大人、許大人、韓大人皆願擔責,臣懇請陛下對高書硯、許文庸、韓學禮三人從輕發落。”
此言一出,殿內凝重的氣氛為之一鬆,殿內眾臣紛紛側目,看向張毅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訝異與敬佩,就連一直緊繃著臉的劉弘基也不由的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李世民一臉嚴肅的端坐龍椅上,目光在張毅身上停留片刻,嘴角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張愛卿寬宏大量,不計前嫌,朕心甚慰啊!”
高士廉聞言,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下來,他一臉鄭重的向張毅深深一揖,眼中滿是感激之情。
許敬宗和韓置業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心中對張毅的芥蒂頓時消解了大半。
最震驚的莫過於跪在殿中的高書硯、許文庸、韓學禮三人,高書硯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張毅,許文庸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韓學禮更是眼眶發紅,想到自己針對張毅的行為,羞愧得無地自容。
李世民沉吟片刻,肅然說道:“高書硯、許文庸、韓學禮,你們身為朝廷命官子弟,卻行此卑劣之事,本當嚴懲,但念在你們長輩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朕便網開一面,對你們從輕發落。”
他頓了頓,目光威嚴的掃過跪伏在地的高書硯三人,大聲說道:“高書硯、許文庸、韓學禮指使彭力殺害柳隆,散佈謠言陷害張毅,致使長安百姓群情激憤,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
“為了平息民憤,也為了給受害人一個交代,發配靈州戴罪立功,明日一早即刻啟程,無旨意不得回京,若有再犯,朕定不輕饒!”
傳言案鬧的太大,高書硯三人已經做好了坐牢的準備,發配靈州雖然苦了一些,但畢竟還有人身自由。
三人聞言如蒙大赦,連連叩首,“謝陛下開恩!臣等定當痛改前非,絕不敢犯!”
李世民微微頷首,隨即又將目光看向了高士廉、許敬宗、韓置業,“爾等教導後輩無方,罰俸一年,以示懲戒。”
高士廉、許敬宗、韓置業齊齊躬身領命,“臣等謹遵聖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