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頡利可汗單騎出營,直接來到了渭水便橋之上,李世民見狀當即催馬迎上前去。
兩人在便橋之上相遇,頡利隨手從懷裡取出一本帖子朝李世民遞了過去,“李唐皇帝,這是本可汗與各部落首領共同商議的金銀財寶、絲綢布帛的賠償數額。”
“只要你把上寫的東西,如數擺在本可汗的面前,本可汗馬上退兵,回到突厥之後,自會送上回禮。”
李世民伸手接過帖子,開啟來一看,面色微微一沉,心中暗忖,這頡利果然是獅子大開口,如此鉅額的財物,對大唐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李世民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略作思索之後回應道:“頡利,賠償一事事關重大,朕需要回去與眾臣商議,半個時辰之後,朕再給你答覆如何?”
“沒問題,那咱們半個時辰之後再見。”
語畢,李世民和頡利紛紛勒馬轉身,各自回到了己方的陣營。
房玄齡率先開口問道:“陛下,頡利可汗怎麼說?”
李世民隨即把手中的帖子朝房玄齡遞了過去,“自己開啟看看吧!”
房玄齡開啟帖子,一見之下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憂心忡忡的說道:“陛下,現如今我大唐初定,百業待興,國庫本就不充盈,這般賠償,怕是會讓百姓負擔加重啊!”
李世民微微頷首,目光望向遠方,神色有些凝重,“朕又何嘗不知,可突厥十萬大軍壓境,朕若是不答應,戰事一起生靈塗炭,百姓遭受的苦難將更加深重。”
高士廉看過帖子之後,緩緩開口說道:“陛下,頡利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這麼多的錢財,我大唐國庫恐怕都要搬空,陛下萬萬不能答應。”
尉遲恭一聽頓時大怒,“陛下,頡利小兒欺人太甚,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真當我大唐勇士是紙糊的不成?”
“陛下,頡利根本就沒有和談的誠意,要不臣上前邀戰,先挫挫突厥人的氣勢,好讓他們認清現實。”
秦瓊揮舞著手中的長槍,躍躍欲試,只需李世民點頭同意,就會縱馬上前與突厥人大戰一場。
李世民見狀當即擺了擺手,“敬德叔寶不必生氣,頡利獅子大開口那是預料之中的事,其實談判就和商人做買賣差不多,現如今頡利開價了,咱們還價就是。”
“陛下,臣以為咱們最多給頡利一半數額的金銀財寶、絲綢布帛。”高士廉道。
房玄齡拱了拱手,“臣附議,一半數額的金銀財寶、絲綢布帛已經是不少了,頡利要是還不同意退兵的話,大不了一戰。”
尉遲恭重重地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就該如此!若是那頡利不識好歹,我大唐勇士手中的刀槍可不會跟他客氣。”
秦瓊拱了拱手,“臣附議,頡利要是敢得寸進尺,大不了一拍兩散,臣麾下的將士早就摩拳擦掌,正盼著和突厥人痛痛快快地幹一場呢!”
李世民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諸位愛卿莫急,談判之事,講究的是攻心為上,這一半的數額,先別急著亮出來,咱們要讓頡利覺得,咱們有誠意,但也有底線。”
“陛下聖明!臣建議,一會在談判之時,陛下可先示弱,向頡利訴說大唐百姓的疾苦,以情動人,待時機成熟,再丟擲這一半數額的籌碼。”高士廉道。
房玄齡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咱們也得做好軍事準備,讓突厥人明白,談判不成,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硬仗。”
李世民目光堅定,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說道:“就依卿等所言,此次談判,朕要讓頡利明白,我大唐不是他能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言罷,李世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決心。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半個時辰過去了,李世民率先騎馬來到了便橋之上,頡利見狀隨即縱馬而出。
“哈哈哈……”
“李唐皇帝,賠償之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李世民神色冷峻,直視頡利,聲音沉穩卻又帶著幾分威懾,“頡利,你所求賠償,實乃獅子大開口,我大唐百姓辛勤勞作,積攢財富不易,你這般過度索要財物,不僅會讓大唐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也不利於雙方日後的和平共處。”
“你我皆知,財物不過是身外之物,頻繁征戰,受苦的皆是兩國百姓,如此鉅額的賠償,實非我大唐如今所能輕易承擔,若因此加重百姓賦稅,恐失民心。”
頡利可汗笑容一滯,眉頭微皺,神色間透出幾分不滿,冷哼一聲道:“怎麼,堂堂李唐皇帝,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就想讓本可汗退兵不成?”
“李唐皇帝,你莫要忘了,如今我十萬大軍壓境,長安城危在旦夕,這些賠償,不過是我退兵的小小條件而已。”
李世民微微冷笑,勒緊韁繩,戰馬前蹄刨地,揚起些許塵土,“可汗可是覺得,僅憑這十萬軍隊,就能逼我大唐就範不成?”
“我大唐將士,保家衛國之心如熊熊烈火,長安城固若金湯,你若執意開戰,我大唐雖不願生靈塗炭,但也絕不畏懼。”
“今日,朕願以誠意談判,但若是可汗仍不滿足,執意要大唐傾盡國庫,這仗那便打吧!只是到時勝負難料,可汗莫要後悔。”
頡利深知李世民的強硬,也忌憚大唐軍隊的實力,只是退兵之事,若沒有足夠的利益,他難以向部下交代。
頡利可汗沉默了片刻,隨即眼珠子一轉,緩緩開口說道:“那依李唐皇帝之意,賠償之事該如何解決?”
李世民擺了擺手,目光坦然地看向頡利,和聲說道:“頡利莫急,朕並非不願拿出財物,只是希望能尋得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法子。”
“不如這樣,朕拿出可汗所要財物的一半,另外再開放幾處邊境互市,你我兩國百姓可自由通商,互通有無。”
“如此一來,既能彌補你軍隊的損耗,往後突厥所需要的物資,也可透過公平交易獲取,從長遠來看,豈不更妙?”
“頡利,這是我大唐所能接受的底線,你要是還不同意退兵的話,那你我就只能一戰了。”
李世民此言一出,便橋之上的氣氛仿若被寒霜驟然籠罩,瞬間緊繃到了極點,風彷彿也察覺到了異樣,不再肆意的吹拂,而是屏住了呼吸,靜止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