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九月二十九。
虞秀姚十五歲生日,天色微亮,虞府正堂便已熙熙攘攘,僕人、侍女們腳步匆匆,神色間皆是忙碌與鄭重,精心的籌備著即將舉行的及笄之禮。
上午辰時,向來是一天中最具朝氣的時刻,而虞秀姚的及笄之禮,也將在此時舉行。
這一天,張毅特意吩咐了碧簫,早早的就把他叫了起來,洗漱完了之後直接坐馬車出了張府,然後快速朝著虞府駛去。
馬車在長安的街道上穩穩前行,車輪與石板路碰撞,發出了有節奏的“咯噔”聲。
張毅微微掀起車簾一角,秋風裹挾著一絲涼意撲面而來,髮絲被秋風肆意撩起,原本還有些朦朧睡意的他瞬間變的格外的清醒。
唐朝女子的及笄之禮,張毅雖然知曉,但卻沒有親眼見過,此次受邀參加虞秀姚的及笄之禮,他的內心隱隱有些激動。
“家主,虞府到了!”
馬車剛剛停下,張福的聲音便開始響起,張毅隨即起身走下了馬車,抬頭一看,虞府硃紅的大門已然在望,門口人來人往,皆是前來賀禮的賓客。
張毅整了整衣冠,手持精心準備的賀禮——一枚溫潤的羊脂玉簪,快步向孔府的大門走去。
見到張毅,虞秀姚的隨身侍女勤兒立即迎上前來,禮貌的朝虞府的大門伸了伸手。
“張大人,小娘子的及笄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您裡面請!”
張毅笑著點頭致謝,在勤兒的引領下穿過迴廊,朝正堂走去。
一路走來,虞府的廊下掛滿了喜慶的紅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薰香,處處彰顯著這場儀式的隆重。
不一會兒,勤兒領著張毅走進了虞府的正堂,堂內紅燭搖曳,香菸嫋嫋。
張毅放眼望去堂內一排排的桌案旁坐滿了前來觀禮的賓客,這些人八成以上都是女人。
“張兄,這裡!”
張毅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蕭守業正在向他招手,於是朝他走了過去,近前一看崔書緣和杜紫菱也在。
“張兄,你來的可真是時候,這虞家小娘子的及笄之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快快請坐吧!”
張毅笑了笑,當即在蕭守業旁邊的一張桌案前坐了下來,舉目四望之下竟然沒有見到孔妙函,隨即一臉不解的看向崔書緣。
“崔家小娘子,妙函呢!她該不會到現在還沒來吧!”
崔書緣搖了搖頭,“妙函早就來了,她現在是秀姚阿姊及笄禮的贊者,此時就在隔壁的東房。”
唐朝女子的及笄禮儀式中的主要參與者有主持、主人、主賓、贊者。
主持,一般由受禮者的母親擔任,若母親不便,也可由祖母或家族中其他德高望重的女性長輩擔任。
主人,一般為受禮者的父親,如果父親因特殊情況無法擔任,也可由祖父、祖母等其他直系長輩代替。
若是家族中沒有合適的直系長輩,也可由家族中具有較高地位和權威的旁系長輩擔任。
主賓,一般都是由德高望重且熟悉禮儀的女性長輩擔任,她通常是家族中有名望的女性,或是與受禮者家庭關係密切且在社會上有一定地位的女性。
如受禮者的姑母、姨母等,也可以是家族世交中品行端莊、精通禮儀的女性長輩。
贊者,通常由受禮者的姐妹、堂姐妹或關係親密的女性朋友擔任。
她們一般年齡與受禮者相近,熟悉受禮者的生活習慣,且行動敏捷、做事細心,能夠在儀式中協助主賓和主人完成各項流程。
如為受禮者梳理頭髮、傳遞禮儀用品等,如果沒有合適的姐妹或朋友,也可請家中的女僕或丫鬟來擔任,但需經過一定的禮儀培訓。
張毅剛剛入座沒一會兒,虞世南便領著兩位中年美婦從正堂大門走了進來,然後在他們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虞秀姚的母親岑豔茹身為及笄禮的主持,隨即起身看了看堂內的一眾賓客,緩緩開口說道:“妾身非常感謝在場的諸位貴賓前來參加我兒秀姚的及笄之禮,吉時已至,有請笄者贊者出東房。”
岑豔茹話音剛落,虞秀姚和孔妙函緩緩走出了東房,來到了正堂中央站好。
“有請笄者與贊者互相行禮。”
孔妙函與虞秀姚立即上前,互相拱手行禮。
“一拜父母!”
岑豔茹說完,當即在虞世南身旁的位置上坐好,虞秀姚上前恭恭敬敬的向兩人行了一個大禮。
隨後,岑豔茹起身繼續開口說道:“二拜主賓。”
虞秀姚朝著此次及笄禮的主賓——姑母虞欣韻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三拜眾賓!”
虞秀姚當即轉身朝著正堂內的一眾賓客微微福身行禮。
“贊者盥手!”
孔妙函來到一旁盛滿清水的金盆前洗了洗手,隨後用手巾擦去手上的水漬。
“贊者為笄者理妝!”
孔妙函隨即來到虞秀姚身後,用梳子給虞秀姚梳理頭髮。
“主人、主賓盥手!”
虞世南和虞欣韻紛紛起身來到了盛滿清水的金盆洗了洗手,隨手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手巾,擦去手上的水漬。
“初加!”
虞欣韻上前輕輕的把虞秀姚的頭髮挽成髮髻。
虞世南看著眼前即將成年的女兒,一臉欣慰的點了點頭,緩緩開口說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語畢,虞世南從孔妙函遞過來的托盤上拿起一根發笄朝虞欣韻遞了過去,虞欣韻雙手接過發笄,然後把發笄插進了虞秀姚的髮髻。
插上發笄,就象徵著女子從此結束少女時代,開啟人生新的階段。
“笄者行成人拜禮!”
虞秀姚再次向虞世南和岑豔如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成年禮,此拜感謝父母養育之恩。
“贊者陪笄者回東房!”
孔妙函與虞秀姚一起走進了正堂隔壁的東房,換了一身衣服後再次來到了正堂。
“笄者正坐席上,再加!”
虞世南和虞欣韻起身上前,虞世南隨即開口說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語畢,虞世南從孔妙函遞過來的托盤上拿起一根髮釵朝虞欣韻遞了過去,虞欣韻雙手接過髮釵,隨後換下虞秀姚的髮髻初加的發笄,小心翼翼的插上髮釵。
髮釵相比發笄更為華麗,寓意著女子的成長和漸趨成熟,開始擁有更豐富的內涵和魅力。
虞秀姚隨即起身向虞世南、岑豔茹、虞欣韻再次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