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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校墓處異聞(上)

“跟警察有關係?”

“當年李師傅的女兒在外求學時發生意外慘死,聽說當地的警察並不作為,還把李師傅的女兒定性為自殺死亡,這才導致了李師傅的妻子瘋了,李師傅也頹廢了。”

鄭行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咬牙切齒,深深地以這種不作為的警察為恥。

“那他女兒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唉。”鄭行嘆了口氣,“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屍體也早就火化了,恐怕連當年辦案的警察都不知道哪裡去了,誰還說得清呢?”

說完,鄭行再次上前叩響了那扇緊閉著的木門。

“李叔,咱爺倆也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相信我嗎?”鄭行輕言勸道,“這幾位警察呀,跟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是好警察。”

屋內沒有任何迴音,只有酒瓶子滾動碰撞的清脆聲。

鄭行攥著何鏘的胳膊,將這個渾身沾滿灰燼、狼狽不堪、還破了褲子的心理專家拽到窗邊,語氣裡帶著心疼又帶著敬佩:“李叔,你看看他!檔案室大火,要不是他命大,他這條命就交代在裡面了!一個文職警察,查起案子來比誰都不要命。”

“李叔,多幾個這樣的警察是好事呀。”

隨著吱呀一聲,緊閉的木門緩緩開啟。

李師傅佈滿皺紋的臉上,敵意褪去了幾分,他嗓音沙啞地說道:“進來吧。”

老人佝僂著背,依次遞出幾個馬紮,又端來幾杯熱氣騰騰的水,粗陶杯底磕在斑駁的小圓桌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

何鏘往前傾了傾身子,連忙開口道:“李師傅,我們是想找您瞭解一下這個學校的事情。”

“這個學校?”

李師傅渾濁的眼珠突然轉了轉,抬頭死死盯著何鏘,眼底翻湧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暗芒:“你問的,是現在這個學校,還是從前那個?”

“還有另外一個學校?”

李師傅的話讓眾人面面相覷,連鄭行都皺起了眉頭,顯然也是頭一回聽說。

“關公奪命,菩薩顯靈。”李師傅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沙啞得令人發怵,“該來的,躲不掉。”

“菩薩?”

周遊跟何鏘大吃一驚,穆佳的死剛剛過了半天,只有他們幾個到過現場的才知道穆佳是跪死在了菩薩面前,現場也保護得滴水不漏,這老人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李師傅彷彿看穿了他們的震驚,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地繼續說道:“關公奪命的事傳得滿城風雨,隔天又出了人命,按那個學校傳下來的詛咒,可不就輪到菩薩顯靈了?”

什麼詛咒?”周遊急切地問道。

本來只是想從這個老人嘴裡瞭解一下關於學校的創始人情況,沒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

“關公奪命鎮乾坤,菩薩顯靈渡迷津。”

“羅漢伏魔金杖立,貔貅納瑞寶光沉。”

李師傅枯瘦的手指在破舊的桌面上輕輕叩擊,渾濁的眼睛突然泛起奇異的光亮:“他們肯定是做了什麼錯事,得罪了鎮壓在這裡的仙家們,才遭到報應的。”

“鎮壓?仙家?詛咒?報應?”

何鏘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從拜關公死了的劉正德,到跪死在菩薩面前的穆佳,再到現在這個神秘兮兮的老花匠,這個學校的人還真是詭異得很。

“你們不是問我學校嗎?”

李師傅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牆面上一塊剝落的牆皮上,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衡陽呀,並不是這塊地上建立的第一所學校。這塊地啊,民國時期也有個學校,這詛咒,就是從那兒生根發芽的……”

“那是民國二十年,這裡還不叫明城,而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奉康。”

“可這繁華的背後,卻隱藏著無數的陰暗角落。當時坐落在這塊地皮上的的“尚德女校”便是其中之一。”

“崇德女校的國文老師周景雲,是奉康大家族周家的嫡長子,留學歸來的洋少爺,寫的一手好文章的有名才子,風度翩翩,溫爾文雅。他總是喜歡穿著一襲青色長衫,手持一把摺扇,梳著偏中分的油頭,帶著金絲邊眼鏡,站在講臺上,用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講解詩詞歌賦,引得臺下女學生們一片痴迷。”

“而在這些女學生中,有一個名叫凌婉清的女孩,格外引人注目。她有著一張清秀的面容,眼神中透著靈動與聰慧,有著讓人著迷的魅力。”

“與那些富家小姐不同,凌婉清出身貧寒,是憑藉著自己的努力考進了崇德女校。所以成績優異又長相出眾的她,自然成了那些富家小姐的眼中釘,遭受欺負更是家常便飯。”

“那個時候周景雲出現了,他像是救世主一樣的阻止了那些女孩對凌婉清的欺負,甚至在知道凌婉清對國文有著濃厚的興趣之後,借閱各種珍貴的書籍給這麼清貧的女孩學習。”

“周景雲本就長得帥氣,又學識淵博,還不嫌棄自己的出身多次維護自己,讓凌婉清很快就在心裡落下了一個周景雲的影子,每次看到周景雲更是讓她如痴如醉。”

“慢慢的,兩人在越來越頻繁的相處中漸生情愫。”

“可在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的時期,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悲劇的結局。”

“尚德女校是一所嚴格的女校,師生之間的戀愛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周景雲和凌婉清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在校園最深處那個被人避諱的“校墓處”見面。他們一起吟詩作對,訴說著彼此的心聲,甚至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年少女初嚐了禁果。”

“這樣的日子對於他們來說簡單也美好,直到有一天,凌婉清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李師傅講述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他抬起頭看向正對面的何鏘:“警察同志,你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惡嗎?”

“或許我們能看到,能聽到的都是被偽裝出來的假象。真正的惡或許從不以獠牙示人,它藏在精緻的面具之後,用最溫柔的聲線編織美好的謊言,用最觸動人心的結果讓你失去思考。”

“可我們卻偏偏自以為是的認為能透過表象判斷是善是惡,卻往往忽略了那些被刻意遮掩的動機,”

“看似無害的援手,可能是將我們推向深淵的助力。”

“一旦輕易相信,害人終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