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多處檢測出了白磷燃燒的痕跡，多個鐵皮櫃子上還檢測出了桐油的成分，這兩種物質恐怕是引起這場火的關鍵因素。”
面容英挺的消防隊長將現場提取的粉末樣本遞給周遊，語氣凝重：“從佈置痕跡來看，有人蓄意將這些助燃物預先放置在檔案室，顯然是想將你們困在其中。”
“周哥，你們這次查的案子不簡單呀。”
消防隊長叫邊峻，曾經協助周遊破獲過不少跟火災有關的案子，跟周遊也算是多次打交道的老熟人，自然也願意跟周遊多說幾句。
“能想到利用白磷跟桐油來製造這場火災，還能精準的計算著火點，恐怕這個想置你們於死地的人得有豐富的知識儲備才行。”
周遊苦笑一聲，望著焦黑的廢墟：“只可惜呀，恐怕所有能找到的資料都給燒沒了。”
何鏘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身子，看起來很是自責。
“故意製造火災。”周遊輕拍何鏘的肩膀安慰道，“跟你又沒什麼關係，你只是兇手play中的一環，不用多想。”
接著周遊繼續朝邊峻問道：“那為什麼檔案冊會自燃呢？還是在沒有任何明火的情況下。”
“白磷。”
邊峻解釋道：“大量具有低燃點特性白磷被塗抹在了那本‘著火點’的檔案冊上，而那本檔案冊的位置剛好是在陽光照射而形成高溫光斑的中心。”
“當何警官在強光環境下快速翻動檔案冊時，乾燥紙張與空氣的劇烈摩擦產生動能轉化為熱能，同時紙張的快速相對運動加劇了白磷與氧氣的接觸面積。在太陽光的輻射熱與機械摩擦熱的雙重作用下，白磷溫度迅速攀升至燃點，也就導致檔案冊發生自燃現象。”
“跟鬼怪沒有任何關係，純屬人為。”
很顯然邊峻也聽說了關於衡陽藝術學校那些“關公殺人”的鬼怪傳聞。
“白磷。”
何鏘抬起手放到鼻孔下聞了聞，果然有一股輕微的化學味道。
“好了，我就先收隊回去了，火災現場我會出具報告送到你們局裡。”邊峻也學著周遊拍了拍何鏘的肩膀，“何警官，心放到肚子裡，你的錢袋子守住了。”
看著一臉憋笑走了的邊峻，何鏘也很後悔在他剛來的時候為什麼要一個勁的問他需不需要自己賠錢這種白痴問題。關鍵是自己也不知道邊峻會跟周遊是老熟人，能說這麼多話，要不自己打死也不會問。
“別笑。”
何鏘瞪了周遊一眼：“我這不是缺錢嘛。”
“周警官、何警官。”
鄭行跟佟涵之一塊走了過來。
“涵之，你怎麼過來了？”
佟涵之說道：“馬全在那坐的心臟病都快犯了，鍾銳更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拒不配合。剛好鄭主任剛剛過去說這邊都處理完了，我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周遊點點頭：“那個馬全估計跟這個案子的關係不大，至於那個鍾銳……”
這裡是學校，就算想讓江禹哲進來看著鍾銳也不太現實，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了鄭行，這個救了何鏘的命，在這個學校裡唯一讓他們比較信任的人。
“鍾銳那邊還得麻煩鄭主任多照顧著點。”
“沒問題。”鄭行乾脆的回答道，他恐怕此時的憂慮並不比詭案組的人少，連死兩人，這學校還能不能辦下去都是極大的問題。
“監控怎麼樣了？”何鏘開口問道，丁諾跟江禹哲去見發帖人，剛剛何鏘只能拜託鄭行去檢查一下監控的情況，順便給複製一份。
“全被破壞了。”鄭行答道，“從昨晚一到凌晨整個辦公樓的監控都被強力破壞，一時半會估計是修不好了。”
“只有辦公樓？”
“嗯，其他樓都是完好的。”
何鏘心裡不禁生疑：“殺劉正德的時候兇手並沒有破壞監控，為什麼這次要破壞監控？難道殺害劉正德跟殺害穆佳之間有什麼不同嗎？”
“監控被破壞，檔案室被燒。”周遊不免懷疑這個校園裡是不是有一雙眼睛正監視著幾個人的一舉一動，總能先一步將他們想要找的線索破壞掉。
“鄭主任，你知不知道這學校裡的校齡最長的老職工是誰？”
既然馬全跟鍾銳嘴裡問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那還不如另闢蹊徑，說不定能問到更多的東西。
鄭行想了會說道：“如果說誰在學校待的時間最長的話那得是李師傅，從建校的時候李師傅就在這了。”
“據說學校的這塊地之前就是李師傅家的企業，只是李師傅家裡發生了變故，女兒發生意外死了，妻子也因為這事精神崩潰瘋了，李師傅也遭受不起打擊一蹶不振。最後家產也都敗光了，只能賣了地還債，學校建起來之後還來討了個花匠的工作。”
“從企業家到花匠。”
何鏘摩挲著下巴：“這個衡陽藝術學校還真是‘臥虎藏龍’，連花匠都有這麼神秘的來歷。”
跟著鄭行透過七歪八拐的學校小花園，在學校西北角的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座跟這宏偉高檔的學校格格不入的小平房，前邊還有個修整的乾乾淨淨的小菜園，能看出住在這裡的人打掃的用心。
“學校還有這種地方？”
“老師都沒幾個知道的。”鄭行說道，“李師傅沒了家人，這些年一直都住在這裡從未出過學校，他脾氣怪異，也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所以整個學校沒有人知道那個將所有花草都打理得茂盛的老師傅，會住在這裡。”
鄭行上前，抬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李師傅，在嗎？”
門“吱呦”一聲的開啟，露出了一張滿頭白髮，皺紋密佈的臉。
“鄭主任，有什麼事情嗎？”
“李師傅，這幾位是警察，想跟您瞭解一些……”
“砰——”
還未等鄭行的話說完，木門被大力的關上，裡邊傳出來帶著怒氣的聲音：“我什麼也不知道，別來煩我。”
“我這一輩子最煩的就是警察，一個個吃公糧，被老百姓們養著，還什麼正事都不幹。”
“偏偏就喜歡去做那些權貴的走狗。走，都走，我不想跟你們說話。”
周遊、何鏘跟佟涵之都很是吃驚，不想配合警察辦案的人見多了，但這麼公然辱罵警察的人還真是不多見。
“唉，你們也別怪李師傅，他家的事其實跟咱們當警察的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