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怎麼會是蠱蟲？”

周遊懷裡的何鏘呼吸越來越虛弱，蒼白的臉上沾染著周遊肩膀的血跡，如同殘破的桃花，在黑夜裡格外的詭異妖豔。

“從症狀來看的應該是攝魂蠱，古銅鎮修煉的三大蠱蟲之一。”

佟涵之似乎還心有餘悸，話裡都是後怕：“攝魂蠱攝人魂魄，控人心智。”

“中了攝魂蠱的人會精神恍惚難眠，心內慾火攻心，隨著蠱毒的深入，受害者會精神渙散，瞳孔猩紅，完全失去自我意識，淪為一具行屍走肉，任由施蠱者操控。施蠱者只需一個念頭，中蠱者就會毫不猶豫地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傷害自己最親近的人，或是赴湯蹈火、自我了斷，都不會有絲毫的猶豫與反抗。”

佟涵之抬頭看了周遊一眼，替何鏘解釋道：“何鏘剛剛也不是故意傷你，他剛剛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知道。”周遊看了眼懷裡的何鏘，腦子裡卻揮之不去剛剛何鏘扒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涵之，你很懂蠱？”猶豫再三，看著何鏘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周遊還是問出了佟涵之一直在迴避的問題。

佟涵之動了動嘴唇，還沒開口，高青山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你們大晚上不睡覺在幹嗎？”

高青山跟高青水衣衫整齊，看起來也像是未入睡的樣子。高青山在看到昏迷著的是何鏘，佟涵之卻好好的站在原地的時候眼神裡的意外一閃。

“這位警官是怎麼了 ？”高青水明知故問，挑釁的眼神還在周遊與佟涵之之間不斷閃回。

“他怎麼了你不清楚嗎？”周遊惡狠狠地盯著高氏兄妹，“攝魂蠱你們不應該比誰都瞭解。”

高青山嘴角泛著冷笑：“攝魂蠱？你們知道的倒是不少。”

“怎麼能讓蠱蟲出來？

“出不來。”高青山搖了搖頭，“攝魂蠱會慢慢爬向中蠱者的腦袋，在裡待七七四十九天，讓中蠱者頭疼欲裂，像是針扎一樣，直到把中蠱者大腦裡的腦神經全部吃掉，中蠱者死亡才出來。”

說完，高青山不再去看何鏘一樣，邁著步子向外走去。

“你……”周遊的心像是油煎一樣，想要追上去逼高青山給何鏘驅蠱。

“別去。”佟涵之拉住了周遊，冰冷的語氣微微顫抖，“我試試。”

“把他抱進屋裡吧。”

“你究竟是什麼人？”周遊很是意外，他只以為佟涵之懂這些玩意，沒想到她居然會驅蠱。

跟佟涵之縱使之前就相處了多年，可兩個人都是萬年不變的高冷性格，自然誰也不會過於關注誰，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哪怕周遊身為詭案組的組長，他也只知道佟涵之是杜楓的故交，是明城警局出了名的 “冰山美人”，卻從未想過她竟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

“把他平放在床上。”佟涵之沒有回答周遊的問題，只是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包粉末塞到了周遊手裡，低聲吩咐道，“去打盆熱水，水溫要剛好能看到熱氣，把這些粉末到在裡邊攪拌均勻。”

周遊沒有再繼續追問，哪怕佟涵之有自己的秘密，但他還是無條件的選擇信任詭案組的每一個人，就像過去無數次生死並肩作戰一樣。

“或許你是替我擋了一災，救了我一命。”佟涵之凝視著雙眼緊閉，臉上不見任何血色的何鏘，眼神中有顯而易見的愧疚。

剛剛周遊一心懸在何鏘身上，高青山看到何鏘中蠱時的錯愕跟看到自己無事的驚訝卻被自己捕捉了一個一清二楚，大概高青山真正想下蠱除掉的人是自己跟周遊。

佟涵之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從桌上拿了一個乾淨的白瓷碗放到了何鏘的脖頸邊，動作利落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白瓷碗裡滴了幾滴血，血液迅速地融到了一起。

“你這是做什麼？”端著熱水進來的周遊連忙問道。

“以血引蠱。”

“什麼？”哪怕周遊不懂這些關於蠱蟲的道道，也能聽出這個辦法的危險性，“這是不是太危險了？你會不會也有危險？”

周遊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何鏘已經出事，他不能再讓佟涵之也有危險。

“別說話。”佟涵之厲聲喝斷周遊的擔心，開始念起咒語，古老的音節在房間裡迴盪，像是來自遠古的呼喚。

隨著咒語聲越來越急促，她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沾溼了鬢角的碎髮，嘴唇也漸漸失去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

而此時何鏘的脖頸處，黑色的霧氣如同活物般翻滾湧動。皮下出現一隻綠豆大小的蠱蟲在緩緩蠕動，每蠕動一下，何鏘的身體就跟著微微抽搐。很快它便從何鏘的脖頸裡爬了出來，通體赤紅，身上佈滿詭異的紋路。

佟涵之嘴裡的咒語越來越快，就像是在催動著蠱蟲。眼見著蠱蟲爬進了白瓷碗，沾染到佟涵之血液的一瞬間，“轟” 的一聲，火焰驟然升起，蠱蟲在火焰中扭曲掙扎，發出令人發顫的 “滋滋” 聲，不一會兒就化為灰燼。

“快，用熱水給他擦身子……”佟涵之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口鮮血噴在木地板上，她的身體也像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倒去。

“涵之。”周遊眼疾手快地衝上前，將她穩穩接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佟涵之身體的顫抖。

“我沒事，先去給他擦身子。”佟涵之慢慢扶著桌沿坐了下去，別過頭不去看正在給何鏘脫衣服的周遊，“好厲害的攝魂蠱，我們一到古銅鎮他們就用這樣厲害的蠱術想要我們的命，他們究竟是想要保護誰？僅僅是王家雙姝的王恩靜嗎？”

古銅鎮之旅，鎮長高青山的反常表現，更是給這個案子蒙上了一層詭異。

“天亮之後你照顧何鏘，我去會會王家父母。”周遊邊給何鏘擦拭著身子邊說道。

“不行。”佟涵之一口拒絕了周遊，看向床上的何鏘，“現在到天亮還有2個多小時，何鏘除了有些虛弱不會有其它的問題。但這個鎮子危機四伏，我們絕不能分開，無論是高家還是王家都會暗藏殺機……”

一夜未眠，東方天際泛起一絲微光，初升的朝陽撕開了黑暗的重重帷幕，藍白的光暈如漣漪般緩緩擴散。

然而，這破曉的曙光之下，古銅鎮的危機四伏正蟄伏在晨光未至的角落，等待著與三人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