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沒睡好?”
英才中學校門口,周遊見到何鏘的時候,何鏘正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面容憔悴,嘴裡叼著一杯喝了一半的豆漿,渾身上下帶著濃濃的班味。
何鏘將手裡另外一杯豆漿遞給了周遊:“諾,給你的。睡得倒是挺早,就是一直睡得不安穩,昨晚出現的那個鬼娘娘……”
周遊接過了豆漿大口大口的喝著,一會就見了底:“她既然什麼也沒做就暫時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你不要想太多,別對手還沒出手你先把自己給熬死了。”
“你好,兩位就是周警官、何警官吧。”
脖頸間別著銀質校徽,盤發一絲不苟,幾縷黑色長髮被髮膠牢牢固定。深褐色鏡片後的目光不怒自威,面上掛著職業的微笑,藏青色職業裝筆挺得套在她修長的身材上,袖口扣在最上方那顆珍珠紐扣上。
面前的這個女人落落大方,衣著得體,一絲不苟。
“我是英才中學的教導主任孔娜。”女人自我介紹道,“轄區派出所已經跟我們打過招呼了,說你們要來調查些事情,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感謝孔主任的配合了。”
看周遊冷冰冰的樣子,何鏘主動應付起了孔娜,他知道周遊是真的不喜歡也不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總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錯感。
孔娜引著何鏘跟周遊走在這個高檔的學校裡,開闊氣派的廣場,米色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一塵不染,中央矗立著一座象徵智慧與成長的青銅雕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蜿蜒的石板小徑,精心修剪的綠植,造型別致的灌木與嬌豔欲滴的鮮花錯落有致,像是氣派的皇家後花園。
主教學樓採用現代簡約風格,線條流暢,架構創意,大面積的落地窗讓室內通透明亮。樓前有著大氣自然的噴泉池,形態各異的水柱隨風舞動,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怪不得一年學費就要大幾萬。”環顧著校園內的氣派景象,何鏘不免咂舌道,心中對王恩靜能在這種的高中就讀的疑惑越來越大。
“你們是想了解什麼事情?”孔娜開口問道。
“孔主任,我們是想了解一下10級左右幾個學生的情況。”
“10級?”孔娜皺起了眉頭,“那可夠遠的了,得是十幾年前了。”
接著帶著歉意說道:“那個時候我還沒到學校任職,可能幫不上你們,不過我帶你們去找武老師吧,武老師是我們學校教職年齡最長的老師,從建校就開始來這邊了。”
“那就麻煩您了。”比起周遊對外人的冷漠,何鏘的溫和確實更適合和人打交道。
“武老師,這兩位警官想找您瞭解點情況。”
孔娜將何鏘跟周遊領到了學校的檔案處,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正伏案寫著什麼東西。
“你們先聊。”
孔娜知趣的退出了檔案室,只是臨走時對周遊的一瞥,帶著濃濃的考究與好奇。
“兩位警官好,我姓武,你們可以叫我武文廣,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何鏘衝著武文廣尊重的笑了笑:“武老師我們是想跟您打聽10級幾個學生的情況。”
“10級?”武文廣眼神中有一絲懷念,“那是我最後一年帶班主任,說說看,大部分學生我還都記得呢。”
“崔齡月、陳悅寧、王恩靜。”
武文廣想了一會,開口說道:“這個崔齡月跟陳悅寧我倒是很熟悉,是我任教班級的學生。就是這個王恩靜,我記得那一級的學生中沒有這個名字呀。”
“什麼?沒有!”
這個結果顯然在何鏘跟周遊的意料之外。
“確實沒有。”見兩人吃驚的神色,武文廣又重複了一遍,“雖然我年紀大了,但我這記性還是好得很,當年10級那批學生裡確實沒有王恩靜,會不會是另外批次的學生呢?”
何鏘搖搖頭,拿出了丁諾搜尋到的照片:“那武老師您看看你認不認識這個跟崔齡月、陳悅寧在一起的女生,他們的關係應該非常好。”
“這……這是王雨彤呀。”
武文廣看了一眼就給出了答案:“王雨彤當年可是我們班的尖子生,長得好看,心地善良,學習又好,現在恐怕已經是事業有成了吧。”
說起這個女孩,武文廣臉上滿滿的自豪。
“難道王恩靜改名字了?”何鏘跟周遊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同樣的疑問。
何鏘連忙找出了一張王恩靜的照片,遞給了武文廣:“武老師,那您看看這個女生是王雨彤嗎?”
“像呀,真像。”武文廣看著照片感慨道,“她跟王雨彤長的是真的像,不過眉眼之中還是能看出區別的。雨彤眉眼之間是善良、溫和,與世無爭的淡泊;而這個女孩縱然長相文靜,但還是蓋不住眉眼間的野心、慾望、算計,她肯定不會是雨彤的。”
本以為王恩靜跟兩名死者間的關係是一大突破口,沒想到武文廣的話徹底推翻了這一推測,讓案子再次的陷入了僵局。
“武老師,那她們三個當年的關係怎麼樣呢?”
武文廣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開口道:“我們這邊是私立學校,來這裡上學的孩子家裡都是非富即貴,崔齡月跟陳悅寧也算是“臭味相投”,家裡有些資本,性子又無法無天,平時囂張跋扈慣了,連老師都不放在眼裡,欺負同學更是常有的事。”
“不過說來也奇怪。”武文廣接著說道,“王雨彤好像有什麼非遺文化絕技在身,是被學校特招進來的,家裡是地方上普通家庭的孩子,跟誰都可以保持著距離,不冷不淡。”
“可偏偏就跟崔齡月、陳悅寧玩到了一起。那倆孩子也是,對誰都不服氣、看不慣,偏偏對王雨彤言聽計從,處成了好姐妹。”
“那個時候,除了她們三個之外,還有個叫……叫王耀的男生跟她們關係特別好,天天在一起。”
“王耀?”
“對啊,這個王耀也是個插班生,不是什麼高幹子弟,經常被一些壞孩子欺負。雨彤作為班長,經常替他出頭,他們的關係自然也就比較好。”
何鏘的腦子裡好像有什麼重要的資訊一閃而過,想抓但沒有抓住。
“武老師,那您知道這個王雨彤跟王耀現在在哪裡嗎?”
“畢業過那麼多學生,她們現在的資訊我是真的無能為力。”
武文廣擺了擺手,見事極明白的他似乎已經感知到了發生的事情。
“她們都是好孩子,你們也是好警察,可一定得為她們討回公道呀。”
武文廣的背影佝僂著,這個為教育事業奉獻了幾十年的老人,神采精神早已不似當年,他的心一頭連著三尺講臺,一頭通向學生們的遠方。粉筆灰染白了他的鬢角,教案磨破了他的指尖,無論過去多少年,他卻始終把每個學生的名字鐫刻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