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這麼多人.”

還沒走到案發現場，何鏘就看到了警戒線外圍的水洩不通的人群，拿著相機搞攝影的，拿著手機錄影片的，還有騎在男友脖子上開直播的……

“怎麼回事？還不疏散群眾？”

周遊氣不打一處來，喊過了遠處正忙碌著的楊珉指著現場的人群質問道。

“沒辦法呀。”

楊珉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警服後背早已洇出深色水痕：“上次在漫展出現cosplay屍體的事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人人都關注著，這又出現一具同樣的屍體，哪裡能攔得住這些看熱鬧的人群。”

“又是cosplay樣子的屍體？”

楊珉點點頭：“上次是醫生，這次是軍官。”

“軍官？”

何鏘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急匆匆的朝案發現場走了過去。

周遊搖搖頭：“楊隊長，我無論你用什麼辦法，立刻將這些看熱鬧的人群給我驅散。再這麼下去，你跟我都得失業回家種地。”

“唉……”

看著周遊氣沖沖的背影，只剩下楊珉在原地，看著越來越多的好事者無奈嘆氣。

何鏘扒開擁擠的人群，映入眼簾的是一艘靠在岸邊的木質小船，船上靠著一個長相美麗的女人。

女人頭上戴著一頂深棕色貝雷帽，帽簷鑲著低調又不失格調的精緻金屬。一頭棕發編成粗粗的辮子，蓬鬆地盤於腦後，自然合適的弧度為她增添了幾分隨性與俏皮。

臉龐小巧精緻，眉形纖細，好似一輪新月，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的神情。眼睛大而明亮，眼眸中藏著點點星辰又帶著一絲憂鬱，好似有著許多故事。著重描繪的眼線微微上挑，讓雙眸更顯深邃靈動。嘴唇塗著暗紅色的口紅，色澤濃郁，與整體偏中性的裝扮形成反差，增添了一抹嫵媚。

身上穿著的是卡其色軍裝外套，剪裁合身，線條筆直，盡顯幹練颯爽。領口處不經意露出的白色內襯搭配著紅色領帶，像燃燒的小火苗，為整體造型注入一絲熱烈。

她手上戴著皮質手套，右手穩穩握著一把金屬仿製手槍，冷硬的槍身與她嬌俏又帶著英氣的模樣相互襯托，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獨特的魅力。

只可惜這個美麗的女人此刻已經成為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再無任何生機。

“太完美了……”

上次看到的是照片，沒有親眼見到的直觀，當何鏘親眼見到死者被裝扮的模樣，他心裡都忍不住佩服兇手。在兇手的精心雕琢下，死者像是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以最慘烈的方式定格在這一刻。

“他不是在殺人，他是在創造藝術。”

何鏘心裡對兇手充滿了強烈的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心理才能把犯罪當成創造藝術品的過程，把死者的軀體完成他扭曲的美學構想。

“死者內臟也消失不見了。”

洛丹陽按壓著死者的胸腔腹腔，感受不到任何身體器官的存在。

“不對。”

洛丹陽的指尖劃過死者脖頸的一瞬間似乎察覺到了重要的線索，她迅速的把死者的衣物拽開，眼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恐懼。

死者衣物下的面板呈現著大面積的紅腫與水皰，面板像是被煮沸後又迅速冷卻的橡膠，皺縮且失去了原本的彈性。分佈各個部位的水皰大小不一，有的已經破裂，露出鮮紅且糜爛的基底，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過來的周遊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破裂不堪的水泡跟面板與皮下組織分離而脫落的面板，強忍著不適才讓自己沒表現出噁心。

洛丹陽小心翼翼檢查著死者的屍體，眼神裡透露著同情：“死者雙眼圓睜，瞳孔巨大，嘴唇腫脹外翻，口腔黏膜大面積脫落，可以清晰的看到創面。鼻腔內有灼傷痕跡，黏膜充血、多處水腫。氣管內有大面積灼傷，可以按壓出粉紅色泡沫狀液體。”

“死者是被兇手困在封閉的空間內，利用高溫蒸汽活活蒸死的。”

洛丹陽的話說完，有一股寒氣在眾人之間蔓延，兇手慘絕人寰的作案手法讓人不寒而慄。

“氯化氫毒氣殺人，高溫蒸汽殺人。”何鏘看著眼前的屍體，默默地說道，“都是能夠讓死者非常痛苦的死亡方式，你應該非常恨她們才對，為什麼還要費盡心思的去幫她們裝扮……”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兇手的行為邏輯彷彿一團亂麻，讓人捉摸不透。

“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周遊的質問打斷了何鏘的思考，也抬起頭看向了剛剛驅散完人群趕過來的楊珉。

“死者叫陳悅寧，是明城電視臺的記者。”楊珉臉上濃濃的擔憂，擠到一起的褶子都能夾死一隻蒼蠅，“大大小小是一個名人，剛剛已經有不少人認出她了，估計能上一波頭條。”

周遊強行剋制著自己，不然早已經能蹦出一兩句髒話。名人命案，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周遊這個組長的壓力可想而知。

“陳悅寧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洛丹陽又仔細看了看那張濃妝豔抹的臉，“她的母親是不是十幾年前那個轟動明城的崑曲演員付靜？”

何鏘快速地撥通了丁諾的電話：“查一下陳悅寧、付靜的家庭資訊。”

不到五分鐘，刑偵隊的人還沒能清理好現場，丁諾的影片電話就彈了出來。

“同志們，你們猜我查到什麼了?”丁諾的臉佔據了周遊整個的手機螢幕，臉上是得意洋洋的神色，“這個付靜確實是知名的崑曲演員，但卻在最火的時候選擇息影帶著女兒再次嫁人，你們知道她嫁的是誰嗎?”

“林衛國。”何鏘淡淡的說道。

“啊？何哥你怎麼知道呀？”

何鏘給了丁諾一個白眼：“你能讓我們猜，那一定是跟案子有關係，現在跟案子有關係且年齡相符的只有林衛國一個。”

“何哥，還得是……”

“啪——”

還沒等丁諾說完，周遊一下子結束通話了手機，丁諾的臉也消失在了螢幕上。

“越來越有意思了。”

何鏘望著乳山島平靜的湖面：“死者居然是林衛國的繼女，高康的繼妹。”

“周隊，你說這場戲，他們究竟都扮演著什麼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