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的話揭開了何鏘內心的疑問，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鴻飛跟詭案組的人都那麼熟絡，為什麼偏偏對周遊有著極大的厭惡與看不慣。

周遊喉結在蒼白的面板下滾動：“那時我剛入警隊，那個情形…… 我……”

他的聲音帶著沙啞，彷彿是這麼多年依舊放不下的沉重。

這是何鏘第一次見到周遊如此軟弱的模樣，他的肩膀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悔意，與平日那副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截然不同，那股濃烈的愧疚感幾乎要將他吞噬。

“都過去了。”

何鏘輕聲說道，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的周遊，只能靜靜地陪著他，讓他慢慢消化心中的情緒。

就在這時，身後來了幾個小護士，她們湊在一起，言語中滿是八卦的氣息。

“你們聽說沒，有個患者家屬去中毒控制中心鬧了。”一個小護士壓低聲音說道，眼神中滿是憂思。

“不是說因為家裡人沒被護理好嗎？”另一個小護士接過話茬，似乎訊息格外靈通，“恩靜也夠可憐的，昨天碰到了死人，今天就被醫鬧。你說說咱們當護士的，工資少、工作累，還動不動就得承受患者家屬的怒火，誰能比咱們慘呀？”

“你們是說王恩靜？”何鏘轉過身，目光落在幾個小護士身上，開口問道。

幾個小護士面面相覷，一臉疑惑地看著何鏘：“對啊……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

“中毒控制中心在哪邊？”周遊站了起來，剛剛的軟弱瞬間消失不見，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在六樓。”

話音剛落，周遊便轉身朝六樓奔去，何鏘向幾個小護士道謝後，也快步跟上了周遊的腳步。

兩人趕到中毒控制中心時，只見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壯漢正對著一個滿臉淚痕的小姑娘揮拳。

“你個臭婊子！”壯漢的罵聲粗俗不堪，小姑娘被扇倒在地，眼中滿是恐懼和委屈。周圍有幾個醫護人員試圖拉架，卻被壯漢一身蠻力推得東倒西歪。

“警察，住手！”周遊一個箭步上前，用力後拽，將壯漢扯到一旁，隨即亮出了手中的證件，聲音冷若冰霜，“有什麼事好好說，別動手。”

何鏘則快步走到小姑娘身邊，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她。小姑娘身上的白色護士服上掛著明城中心醫院的工牌，上面清晰地寫著 “中毒控制中心 王恩靜”。

她長相清純文靜，雖然算不上多麼美麗，但眉目間透著一股清秀。何鏘心中一動，看來這個女孩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警察同志呀。”壯漢見周遊一身正氣，又輕易地拽開了自己，瞬間換了一副嘴臉，滿臉堆笑地說道，“你是不知道她們這些小護士……”

“跟醫務部去溝通，要不就報警。”周遊冷冷地打斷了壯漢的話，指了指姍姍來遲的醫務部人員，“打人是絕對不對的，我們完全可以把你拘留。”

“是是是，我好好溝通，好好溝通。”壯漢連連點頭，忙不迭地跟著醫務部的人員離開了現場，圍觀的人群見熱鬧散去，也漸漸離開。

周遊坐到了王恩靜的對面，何鏘則在一旁輕聲安撫著她，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會緊張害怕。

“沒事吧？”周遊問道，語氣依舊冰冷。

“謝謝兩位警官。”王恩靜倒是十分冷靜，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兩位警官你們忙，我得先去忙了。”說著她便想站起來離開，似乎不想和警察有太多的交流。

何鏘開口攔住了她：“王女士，耽誤您一點時間，我們是想了解一下昨天您在會展中心發現兇案的事情。”

“不是問過了嗎？”王恩靜見兩人並沒有放自己離開的意思，只好又坐了下去，眼中閃過無奈的神色。

“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您跟高康醫生的關係。”周遊開門見山地說道，“您也不用誤會，我們並不是懷疑您，只是例行詢問。”

王恩靜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猶豫，眼神中透露出些許難言之隱，她低下了頭，手指不停地絞動著，似乎在糾結該如何開口。

何鏘見狀，繼續說道：“王女士，您跟高康一起去參加漫展這很正常，可發現死者的地方地處漫展偏僻角落，那邊並未有任何展演，我們想知道的是您為什麼要跟高康去那個角落，又剛好很湊巧的發現死者呢？”

這是剛剛佟涵之在群裡分享的資訊，也是她跟洛丹陽到了現場後覺得奇怪的地方。

“只是隨便溜達…… 就溜達到那裡了。”王恩靜遮遮掩掩地說道，聲音有些顫抖，話裡漏洞百出。

何鏘緊緊地盯著王恩靜的樣子，繼續說道：“去漫展的自然是奔著看展去的，那邊是個已經廢棄很少走人的樓梯通道，溜達的話也不會非得去這種沒有人的地方溜達吧。”

“我……” 王恩靜猶豫了半天，見實在糊弄不過去，終於開了口，“是高康拉著我非要去那邊的。”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兩根手指絞動得更厲害了。

“高康？為什麼非拉你去那邊？”

何鏘看著王恩靜的樣子，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可週遊這個直腸子卻直接問了出來。

王恩靜的臉漲得通紅，像個熟透的蘋果，聲如蚊蚋：“他說我們平時見面不容易，也相處的少，這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想要…… 他之前去會展中心參展過，知道那邊有個廢棄的樓梯通道，就想在那邊…… 說格外刺激……”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周遊沒想到是這種難以啟齒的原因，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只能默默地坐在那裡。

何鏘適時地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說道：“為什麼說你們平時見面少呢？你們是什麼關係？不是男女朋友？”

從一起看展再加上王恩靜的描述來看，兩人最有可能的關係應該是男女朋友，可看王恩靜的樣子，似乎並不是如此。

“我們……” 王恩靜抬起頭，眼神中滿是遲疑，看了看何鏘和周遊，欲言又止。

看出了王恩靜的擔憂，何鏘接著說道：“我們警察只是例行詢問，不會隨意透露你的任何資訊，也不關心你的私生活，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聽到這裡，王恩靜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咬了咬嘴唇，給出了一個讓兩人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是高康的秘密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