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崇蘭一死,柳日佳也瞬間消音,死侍等人便沒了主心骨,在裡外兩面勢力的夾擊下,很快潰不成軍。
局勢被重新控制穩定。
皎潔的月光繼續低下,綿綿細雨婆娑,混著無數屍體上的血水淌入地底,偌大的谷中戰場上只能聽到沉冷有序的處理腳步聲。
有人上前朝柳相君彙報情況、統計傷亡,最先走來的是從外來的夏家支援。
夏家派來的是個六層靈力的管事,他對沒花費多少人力便將事情完成很是滿意,渾濁的小眼眯起掃向角落無人在意的柳崇蘭屍體,終是覺得揚眉吐氣了番。
堂堂大陸第一富豪不還是敗於微末,思及此,他望向正有條不紊指揮青年的眼神中,帶了更多的敬重。
“合作愉快。”
見對方簡略地道出四字伸出手,雖不知是哪裡的習俗,管事還是迅速接上,樂呵呵地回覆奉承了幾句。
談完報酬後,他帶著人馬離去,並表示期望未來更多的合作。
樹蔭遠處,四角轎上原本刻著“柳氏”的旗幟在紛亂中被折斷裂,因不久前急切逃命,轎子撞在了顆盤踞在樹根下的巨石上,前方兩個車輪損壞,轎內悄無聲息,沒有任何動靜。
四角轎周圍的車伕已在亂戰中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識時務舉起雙手投降。
周圍團團圍著的人見紅袍青年踏步而來,不禁自覺讓開一條路。
寂靜無聲。
柳相君大跨步走到石頭旁,長袍一掀修長的腿翹在轎上,他手扇一合,用扇柄挑起綢簾,狹長的目光向下,對上裡面坐著的人。
不出意外看到張慘白著的臉。
“你殺不了我的……你不會以為自已贏了吧……”
沒有理會對方因恐懼心驚而加快的話語內容,柳相君快速沉眸望裡,果然望見裡面的人的上半身由煙霧所化,並無實體。
在佈置分外精緻的轎內,一個刻有繁雜符紋的棕盆內飄出汩汩煙霧,無數有生命般的霧氣縈繞共生,維持青年上半身正常的情況。
之前的猜測在這時得到應驗——
柳日佳的本體不在這裡。
“哈哈哈哈,意外吧?你根本不可能贏我的!比起現在處理掉我,你更應該擔心自已的朋友。”
“是嗎?那你怎麼知道你的本體不會被我的朋友撕爛呢?”
輕描淡寫的話配漫不經心的眼神。
又是這樣。
自從柳日佳有意識起,除卻這具廢物身體,他便很少有過不順心的事。
可此時轎外落雨,使靈能漫出的霧氣不斷被打散飄搖,這更加劇了他對當下自身處境的認知。
親身父親在不久前死去,甚至沒時間傷心痛苦,層層疊疊的恨意交織而生,他對上眼前紅袍替身的眼,咬牙切齒地低吼:
“你憑什麼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
“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只會是臭水溝的棄嬰,垃圾堆裡的老鼠!是我給了你爬上來的機會,你該一輩子對我感恩戴德!”
“至於你朋友,尤其是那個叫即墨姝的……他們都會為了我死在地底下,你的命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重要。”
瓷盆碎裂,轎內瀰漫的煙霧正逐漸消失,視線變得清晰的同時,柳日佳的上身也迅速散開。
柳相君盯著他,冰冷如毒蛇般的眸子在此刻才有了情緒波動,想猛地拽住對方問個清楚,手卻穿過硝煙,撲了個空。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同即墨姝有什麼關係?”
他後知後覺——
對方太篤定即墨姝的出現,其中定有更深的貓膩。
只是煙霧消散殆盡,人聲戛然而止,蝴蝶谷內也徹底迴歸寂靜。
“回江南柳家,以最快的速度。”
柳相君迅速轉身下達命令,掏出玉簡意料之中看到距離外灰暗的暱稱,頓了刻後,掏出傳訊三稜鏡扭至紅燈,再轉為綠光。
一定不能出事,在他趕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