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姨媽向來是有些不準的，經常是每月都要推遲幾日。
所以我也不像別的女孩那樣記著自己的生理期，倒是阿杰很放心上，日子快到了，就早早的備著姨媽巾，生怕我要用時家裡沒有。
所以，阿杰記得比我還要清楚一些。
記得上個月來姨媽時，我和阿杰剛好偷摸出來開房，誰知道姨媽來得猝不及防，還是阿杰出去給我買的姨媽巾。
上個月的姨媽只來了兩天，短暫得就像沒來過似的。
那時候我還擔心過怎麼姨媽來得這麼少，阿杰還提過，要不要陪我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過我拒絕了，阿杰的工作室現在捏在陳飛賢的手裡，他有決策權，但資金也是不好動的，畢竟還是創業初期，投入總比盈利高。
儘管如此，阿杰還是倔強的包圓了每次出來開房和約會的錢，一點也不肯讓我出。
而我的錢也不多，交了房租後還要看病拿藥，在餘留點生活，基本也不剩多少。
醫院那種地方，進去的時候錢包鼓鼓，出來時恨不能賣兩升血。
單拿我的病做例子，一週要複診一次，一次便要近兩百。這還不包括醫生突然要你多做個測試或者檢查，推又推不掉，隨隨便便又多花幾百塊。
再說了，只是姨媽來得少，又不是沒來。我心裡總是存了點僥倖，萬一只是營養不良呢？
大不了以後多補補身體就是了。
窮有窮的活法，大抵就是這樣了。
阿杰見我拳頭攥緊，數了數日子，就算拖延幾天，現在也該到了才對，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寶寶，不會是......”
我嚥了咽口水，心裡慌得厲害。
年前我們私奔那會兒，還心心念念要是中招就好了。
畢竟生米煮成熟飯，陳媽媽在不樂意，總不能不要自己的孫兒吧？
可如今我還吃著精神類的藥物，現在中招，這孩子八成會不健康。別說陳媽媽答應不答應了，就是我媽也不會同意的。
阿杰一把握住我的拳頭，“走，我們去醫院檢查！”
“不行！”我一把掙脫開，“我......我們先買驗孕棒試試呢？”
我私心不想去醫院，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念頭，就是害怕和恐慌。
哪怕這是我和阿杰的孩子，我也不希望是個不健康的孩子。
有句話說的對，如果生下孩子是為了讓他繼承我的貧窮和疾病，那麼不生也是一種善良。
我不要我的孩子繼承我的疾病，她長大了一定會怨恨我的。
孩子一定會問，為什麼我有這樣一個媽媽。
在之前我自私的想用孩子留住和阿杰的愛情，但真的發生了，我卻只想到了一個黑暗的未來。
果然，只有自己有了孩子，才會體會陳媽媽作為母親的心。
阿杰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買了兩根驗孕棒回來。我也不敢含糊，兩根一起試。
結果，都中了。
“結婚......我們必須結婚！”
阿杰的臉上看不出是欣喜還是擔憂，他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只能從他的眼神裡看見堅定的信念。
他真的想和我結婚，也真的想要這個孩子。
可我卻皺著眉，緩緩搖頭，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這個孩子不能要的......
我的心裡沒有愛情，沒有阿杰，只有這一個瘋狂的念頭。
阿杰堅定的眼神逐漸開始轉變為疑惑，他往前一步試圖抓住我的手，卻又被我狠狠甩開。
“寶寶，你不想和我結婚嗎？”
不，我很想。
我想得快要發瘋了。
但這不是我禍害另一條生命的藉口。
何況這條生命，還是我和阿杰的孩子。
我可以停藥備孕，可以在身體沒有任何激素的情況下和阿杰有一個愛的結晶。
但絕對不能是這麼倉促，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要孩子！
“阿杰，我們打掉這個孩子吧！”
我紅著眼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嘴唇都在顫抖。
阿杰疑惑的眼神又轉變成了震驚，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甚至來不及心疼我的眼淚。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還是頭一次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我。質疑，怨懟，不敢置信。他的眼神就像洪水猛獸一樣將我瞬間吞沒。
我張了張嘴，只覺得聲音都在顫抖。
“我們不能這麼要他，我們什麼都沒有啊！”
“要什麼啊！現在不是他需要我們，是我們需要他！”
阿杰的音量提升了不少，這還是他頭一次用這麼態度和我說話，彷彿我是他的仇人一般。
我想和他好好的解釋，可笨嘴拙舌的我顫抖著嘴唇半天，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阿杰咬了咬嘴唇，眼眶發熱，聲音裡竟然多了一絲哽咽和沙啞。
“沈深秋，你根本不想和我結婚，是不是？”
“不是......”
“怎麼不是？我被我媽關了那麼久，出來以後立馬就來找你了。可你呢，開口就說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小寶寶，你竟然想打掉他！”
阿杰越說越激動，心裡的無名火躥起，不由的把曾經被他刻意遺忘的細節都翻了出來，憑空冒出一個他一點也不願意接受的念頭。
他開始懷疑我了。
他說我不愛他。
“為什麼這麼對我？你到底還愛不愛我？沈深秋，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他歇斯底里的樣子比我更像個瘋子，內心深處湧動的愛如同浪潮一樣淹沒了他自己。而在他眼裡，我就是那個站在岸上看著他被浪潮捲走，卻無動於衷的那個人。
於是他開始憤憤難平，想問我要個答案。
我順著他的話說，“我當然愛你啊！”
他聽了以後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失望，心中的愛化作一股莫名的恨，有多愛我，就有多恨他自己。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深邃的眼眸裡仍舊印著我的小臉，一字一句的渴求一個答案。
“好，那我問你，這個孩子你留還是不留？”
我咬了咬牙，只覺得好像吃了黃連一樣心中苦澀難言。
想隨他一起沉淪在愛情裡，可理智把我拉了回來，根本不給我思考和猶豫的機會。
我吸了吸鼻子，咬著嘴唇，最終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