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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下九流千術

阿旺酒家表面上看起來是跟正常的飯店一樣,兩個保安,另外一個叫吳大海,三十多歲,一臉的憨厚老實,他的酒癮很大,每天都揣著一瓶酒,沒事兒就抿一口。

後廚有七個廚師,為首的廚師長叫程豹,大家都叫他豹哥。

前廳收銀員叫顧曉芳,據說是財哥的姘頭。

服務員有十五個,八男七女。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這小小的阿旺酒家,也分為兩派。

服務員是跟著財哥這個大堂經理混的,後廚是跟著豹哥這個廚師長混的,這倆人相互看不順眼,除了性格上有差異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倆人背後的人不同。

他倆都屬於是“外戚”。

豹哥是正牌老闆娘的遠房親戚。

財哥則是老闆小三的弟弟。

倆人能看對眼就奇了怪了。

他們兩個整日裡就明爭暗鬥,最精彩的鬥爭,當屬在牌桌上——酒店下午三點半之後會休息到五點開始忙,隨後在十點半的時候下班,中間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大家會在一起打牌,幾乎是整天都打。

之前我對這個沒有興趣,現在既然知道三樓是賭場,為了混進大家的圈子,我便在他們打牌的時候也默默的走了過去,沒有加入,只是觀戰。

他們打的是流傳度非常廣的炸金花,打的也不大,一塊錢的底,封頂五十,畢竟大家都是窮光蛋,花錢不多,圖個娛樂。

不過炸金花這個東西,底多大不重要,封頂多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槓起來,只要槓起來,獎池裡的錢也會變成一百幾百塊的輸贏。

今天打牌的人有九個。

能吃個飯都陷入千門的三仙歸洞的我表哥自然也在其中,財哥跟豹哥都在賭局裡面。

他們會明顯的對著槓,比如說財哥在跟注的時候,豹哥往往也會跟注,豹哥在悶牌的時候,財哥也在悶牌,他們似乎要在這個賭局上爭個高下。

幾圈下來,財哥輸的很慘。

我雖然沒學到千術,可書裡關於千門的講述卻很多,千術只是千門的一種,甚至有千門重局不重術的說法!

我能感覺到這種炸金花的玩法精髓,就在於一個詐字。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哪怕是你的牌面很小,你所展現出來的氣勢也能讓對面的大牌棄牌,而氣勢是哪裡來的?一半是演出來的,一半是兜裡的鈔票決定的,在我看來我表哥永遠贏不了錢,他起到了小牌臉上比誰都懊惱恨不得把牌撕了,起到大牌又緊張到雙手顫抖,別人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起到了大牌紛紛棄牌,他只能贏十塊八塊的底錢。

財哥兜裡有錢底氣沒有問題,而且他的打法也非常老到。

不管是起到的大牌小牌,他臉上都是一個字:穩。

下注也狠。

好幾次都是用手裡的草花牌把我表哥手裡的對子都嚇的丟了牌。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輸多贏少。

而且每次輸的都很詭異。

他想用小牌去詐贏的時候,對面完全不吃他的那一套,總是死跟到底。

有一把是最詭異的,他拿了一個j97的雜色牌,氣勢如虹的仿若自己手拿三條a一樣一往無前,對面豹哥卻是一路跟他到底,大家都以為倆人都拿了打牌再死磕,結果開牌之後,豹哥手裡竟然只有一對二!

那一把牌,我表哥拿的對10,早早的就被他倆的氣勢嚇的棄了牌,開牌之後氣的大腿都拍腫了。

還有一次,財哥拿了個小的同花順,豹哥倒是沒死磕,豹哥旁邊的一個廚師卻是死跟到底,那一把賭局錢池子裡得有三百塊,最後那個廚師也是險勝財哥一點。

終於有一次,財哥起了一個同花順,本想大殺四方,可週圍人紛紛棄牌,這麼大的牌只能收一個十塊錢的底,把財哥氣的鼻孔冒煙。

可以說,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不管財哥怎麼打,都是輸面大於贏面。

我下意識的就覺得這牌必然是有問題。

可是哪裡出了問題?我不知道。

我默默的看著這個牌局,思索哪裡出了問題?

書裡關於千門藍道的千術雖然被撕了,卻還有一些粗略的介紹,所謂十賭九炸,在老千的說法之中有很多作弊的技巧,籠統的分為文活和武活,文活是指的功夫全在手上,靠著自己的手法來達到出千的目的,具體有很多說法,戎馬手,浮雲手,折梅手,如來手,移花手,鬼手,記憶功,條口功,移花功,照子功,踏雪無痕,釜底抽薪,隔山打牛,神眼通,蒼龍進水,袖裡乾坤,胸懷天下,二鬼抬轎,三仙傳道,甚至還有蜂字門裡的八仙過海。

武活就靠道具,假牌假篩子攝像頭遙控器,這都是屬於武活兒。

真正的老千,是瞧不起武活的,一個真正在賭場中廝混的高手,一上手就知道哪裡有問題,所以武活一般都是坑小白新手,坑不到高明的老千。

而文活兒,入門的要求很高,有天賦,要苦練,還要心態好。

我不由想起了那個痛哭流涕的師兄。

他要是來了。

恐怕會一眼看出這個賭局裡面的問題。

因為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小兒科。

思前想後,我覺得這個牌局肯定有問題,豹哥絕對是出千了,而且他的手法不會太高明,高明的老千不至於在這種娛樂局裡坑這點小錢。

“是魔術牌嗎?可以看穿別人的底牌?”我心裡升起了疑問。

不由的就盯著豹哥的眼睛,看他是否盯著財哥撲克牌表面的花色去辨認,看了幾圈兒之後發現沒有,豹哥似乎根本就不介意財哥起的什麼牌,他沒有看過財哥的手,但是他的眼睛,總是會下意思的去看財哥身後的那個人!

那小子是後廚的,我記得名字好像叫周森,丹鳳眼,一副斯文的樣子。

他也是個觀戰派。

自己不賭,卻對牌桌上的輸贏十分關心,對別人起了什麼牌更關心。

問題就出在財哥周森的身上。

財哥在看牌的時候,沒有避諱觀戰者,他有一個愛好,就是搓牌,三張牌捏在一起捏著牌緩緩的看,似乎這樣就可以讓牌變大一樣。

他身後的那個周森也會跟著看,他很會調動情緒,財哥看的緊張,他跟著也緊張,似乎他是財哥的人馬一樣,有時候甚至還會幫財哥喊,三邊!三邊!

他在看完財哥的底牌之後,會做一些小動作。

摸鼻子,摸耳朵,點菸,拍胳膊肘,舔嘴唇。

我默默的觀察著,看財哥的最後亮開的底牌,對應他的動作,逐漸發現了規律。

周森摸鼻子的時候,中指敲兩下鼻尖,代表著財哥手裡最大的牌是q,摸三下則代表著的是k打頭。

掏耳朵一下,代表的是a起頭。

拍胳膊肘,是對子。

舔嘴唇就是同花!

就在這樣的操作下,一個小時之後,財哥輸光了,我估摸著得有一千多塊,這已經是我三個月工資了。

財哥罵了一句點子背就不想打了,這時候豹哥笑道:“某人輸光光咯,算了算了。”

財哥被這一句輸光光給刺激到了,罵道:“老子會輸光?你等著!”

財哥跑去吧檯,找顧曉芳拿錢,顧曉芳不給,說老闆交代任何人都不能從吧檯拿錢了。

輸急眼的財哥一把推開顧曉芳罵道:“老子是外人?拿兩千過來!贏了老子帶你去買衣服!”

他強行的拿了錢過來。

賭局繼續。

輸急眼的財哥甚至要加註,上不封頂。

整個賭局到這裡,甚至已經變成了意氣之爭。

我沒說話,默默的退出了觀戰。

因為我已經預知到了財哥的未來。

他一定是輸光光。

因為別人知道他的底牌!

而且我也得出了一個結論,三樓的事情,他這個大堂領班也不清楚,他這個老闆阿旺的便宜小舅子,也就這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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