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的尖端已經觸碰到了那搏動的、粘滑的表面!
“哼!” 夏昭韞悶哼一聲,如遭電擊!
他握著千機冰魄的右手,從指尖開始,面板瞬間覆蓋上一層詭異的灰綠色冰晶!
眨眼間,他整個右手小臂已被這層不斷增厚的灰綠色冰鎧完全包裹!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裝置間。
咔噠。
一聲輕微的、彷彿冰晶碎裂的聲響。
張蕾蕾的目光下意識地轉向聲音來源。
夏昭韞緩緩地、用一種近乎機械的平穩動作,抬手,扯開了自己染滿血汙、被孢子粉末和汗漬浸透的衣領。
嘶啦——
布料撕裂,露出他同樣佈滿汗水和汙跡的、卻異常白皙的胸膛。
而在那心口正中央的面板上,赫然深深插著三根晶瑩剔透、散發著刺骨寒氣的——冰針!
針尾還在微微震顫,針身周圍的面板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彷彿血液都被凍結。
《玄冰凝神訣》最終禁術——【心脈冰棺】!
他早已啟動!
以自己的心脈為祭壇,以生命為柴薪!
他眼睛平靜地掃過四人。
嘴唇開合,聲音失去了所有溫度,如同冰原上刮過的寒風,精準地報出一個死亡的倒計時:“下一輪孢子成熟潮…”“在9分17秒後。”
染血的手指,如同法官宣判的權杖,依次點過每一個瀕臨異變的同伴,最終定格。
“想活…”他沾著血沫的唇間,撥出最後一縷帶著冰晶的白霧。“…就現在凍住。”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緊握在另一隻手中的千機冰魄,那柄伴隨他無數戰鬥的冰系法寶,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悲鳴,砰然炸裂!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無數細碎如星辰、卻又冰冷到極致的冰塵,如同死亡的嘆息,瞬間瀰漫了整個df-07裝置間!
溫度在萬分之一秒內驟降!
牆壁、地面、管道,一切金屬表面瞬間凝結出厚厚的、帶著詭異灰綠紋路的冰霜!
空氣中瀰漫的孢子霧被凍結成細小的冰粒,簌簌落下。
刺骨的嚴寒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倖存者們驚恐的尖叫被凍結在喉嚨裡,化作嗬嗬的抽氣聲。
在無數雙或驚恐、或絕望、或茫然的眼睛注視下,那致命的冰霜,帶著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
如同擁有生命的白色死亡之吻,從雲縛綾後、從地面、從牆壁、甚至從空氣中憑空凝結,冷酷而堅定地向上蔓延。
冰冷的觸感,如同死神的指尖,從腳踝開始向上蔓延,無情地吞噬著趙曜的知覺。
灰綠色的冰霜爬過她染血的腰腹,覆蓋了那搏動著的、正在生長的菌核,帶來一陣深入骨髓的麻痺和絕望的窒息。
她能感覺到冰晶在面板上凝結的細微聲響,能“看”到那冰霜正貪婪地攀上她劇烈起伏的胸膛,試圖凍結她最後的心跳。
王星衍沉重的身軀依舊死死壓著她,試圖用最後的力量隔絕風暴,但他頸側蔓延的菌絲也被冰霜染上了灰綠,雷紋的光芒在冰層下掙扎明滅,如同風中殘燭。
張蕾蕾抓向脖頸菌瘤的手臂定格在撕扯的瞬間,膿血在冰霜覆蓋下凝成詭異的琥珀。
柴春枝耳畔那株妖異的菌苗,連同她蒼白痛苦的臉頰,正迅速被冰層覆蓋。
夏昭韞……
她甚至能看到他心口那三根冰針周圍,更濃重的寒霧正在瘋狂湧出,加速著這場由他親手啟動的、覆蓋所有人的冰封葬禮。
就在那致命的冰霜即將吞噬她的視線,將王星衍染血的臉龐和整個世界一同凝固成灰綠冰雕的剎那——
她腳踝處傳來蠶絲崩斷的微響!
那枚始終緊貼面板、由凝神玉墜和蠶絲繩構成的腳鏈,此刻正發生著驚人的異變!
原本溫潤瑩白的玉墜,此刻如同被注入熔岩般,內部爆發出刺目欲盲的熾白光芒!
光芒穿透玉質,將纏繞在趙曜腳踝上的蠶絲繩映照得如同燒紅的鐵絲!
“滋啦…!”
細微卻令人牙酸的灼燒聲響起。
承載著玉墜的蠶絲繩,在無法承受的磅礴能量下,瞬間碳化、斷裂!
斷裂處焦黑蜷曲,冒著刺鼻的青煙。
而那顆光芒萬丈的玉墜,並未掉落。
它在蠶絲繩斷裂的瞬間,彷彿失去了所有重力,憑空懸浮在趙曜腳踝上方寸許之處!
玉墜本身如同微型太陽,瘋狂旋轉著,熾白的光芒如同液態般流淌、噴湧,在周圍空氣中拉扯出無數道細密的、跳躍的銀色電弧!
玉墜表面,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雲霧般的紋路此刻彷彿活了過來,在熾白光芒中急速流轉、重組,形成一個個繁複玄奧到極點的微型陣圖虛影!
每一次流轉,都伴隨著空間被強行撕扯的、令人心悸的呻吟!
下一秒!
“嗡——!”
懸浮的玉墜發出一聲震徹靈魂的嗡鳴!
它旋轉的速度達到極致,熾白的光芒猛地向內坍縮,又在萬分之一秒後向外爆發!
不是撕裂空間,而是玉墜本身化作了空間的門扉!
那熾白的光核驟然膨脹、拉伸,瞬間在趙曜腳踝上方、雲縛綾幕牆之前,形成了一道橢圓形的、邊緣流淌著液態銀光、內部翻滾著混沌星輝的——空間通道!
通道形成時產生的巨大吸力,甚至將周圍的冰霜碎屑和孢子塵埃都捲了進去!
緊接著,一隻穿著純手工定製黑色牛津皮鞋的腳,從容地、優雅地,從那條翻滾著銀光的空間裂縫中踏了出來。
鞋尖穩穩地落在佈滿冰霜和菌泥的地面上,纖塵不染,光可鑑人。
隨後是筆挺熨帖、毫無褶皺的黑色西褲,包裹著修長而充滿力量感的雙腿。
接著,整個人如同從畫中走出。
謝清宴。
他穿著平時當餐廳管事時,那剪裁完美、質地精良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
馬甲緊束著他勁瘦的腰身,勾勒出寬肩窄腰的黃金比例。
雪白的襯衫領口一絲不苟,繫著一條顏色深邃如子夜的絲綢領帶。
沒有一絲長途奔波的狼狽,彷彿剛剛結束一場高雅的酒會,便信步踏入這個地獄。
空間裂縫在他身後無聲合攏,如同從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