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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章 雙向計謀

相無也想下來,可他沒有念至幸運,被獨福神君逮到了,在文錄殿裡記錄人間發生的事宜,他一聲又一聲哀嘆,堂堂一個武將,淪落成了文錄殿的記事小官,還被獨福神君死死扣在殿中不得出。

當然,相無在人間濫殺無辜,被罰在文錄殿記錄人間事記,還有抄送往生經。他是一個有罪的仙子,若不是獨福神君替他求情,他應該要入地獄受烈火刑的。

火綾響指一打,呼呼大睡在廟殿中的紅郎鬼娃驚醒,睜大鬼眼,周邊紫氣縈繞,嚇得的抖著鬼身罵:“喲嘿!誰他媽這麼缺德,竟然在老子頭上動土。”

聞了聞,跳出屋頂,上空是一股強大的鬼氣,原來鬼王在上面看戲啊,紅郎鬼娃“咻”到火綾一旁,咧嘴樂呵呵地道:“鬼王大人,還是您的鬼氣厲害啊!紫瞳人半分未傷到您。”

他可差點因為那紫氣沒了鬼身,自從紫瞳人變得純正之後,殺只鬼都是輕輕鬆鬆的,嚇死了鬼了。

他看著下方的紫瞳人正在和一個仙子打得天昏地暗的,指道:“鬼王大人,殺了他們!”

是命令的口吻,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膽子,他在命令火綾。

火綾眼神一轉,盯得紅郎鬼娃頭皮發麻,趕忙閃到了一邊。他抱著那朵飄過來的雲朵,眼神怯弱,希望火綾不要發怒,不然就禍及鬼身了,他雖然只是一隻小鬼,但卻不能成為一隻任由他人欺壓的小鬼,在紅郎鬼娃看來,鬼也是有尊嚴的,他的尊嚴,不容踐踏。

他頭頂的大紅花,由於玉青野擺陣,地動山搖的,都晃到他身上去了,他緊緊護住頭上的大紅花。

念至被玉青野一掌打散了仙體,飄散到了天門上掛著,他望著上方的火綾喚道:“鬼王大人,看了這麼久,該下來了。”

“轟轟轟——”

“哐當——”

地崩了,江川的地崩了。

江川下是一座墓,現在墓室坍塌,江川也崩了。

人群慌亂,四處逃竄。

火綾才不緊不慢落地,手中持一劍。

“你要殺了我?”玉青野瞬移到火綾對面,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尺,火綾抬眼看他,眼前這個人很陌生,他已經不是玉青野了。

或許他留在人間多年,並不是為了等他的仙子,只是在謀劃一場“劫生念”,讓那些不死屍安息而已。

火綾緩緩開口:“你純正的紫瞳人之身是我造就的,如今你禍亂蒼生,當然是由我來了結。”

玉青野靠近她,順過劍柄刺入火綾的胸膛道:“那我還得謝謝你啊,因為你的到來,我才有機會成了純正的紫瞳人。”

火綾周邊都是紫氣,強大的力量裹住了她的身軀,玉青野看著被自己一劍刺穿的火綾很是得意,“從始至終我都記得你,火綾仙子!六百年了,終於讓我找到你了。神女大人,我們之間的羈絆到此結束了。”

火綾感受著一劍穿身的痛感,自己的鬼身也慢慢消散,眼角落淚,手扶著玉青野的臉,她此刻感覺內心悲傷無比,不是恨,也不是愛,而是對自己很失望。所有的苦難不是一人所成,而是人與人之間……牽連不斷的線。他們不過是利用彼此那根緊緊牽著的線,一來二往,悲與喜都在那股線的牽動中發生。

玉青野好像被什麼刺激到了,眼睛裡都是詫異,因為火綾哭了,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多年不跳動的心,在這一刻開始絞痛。

他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柄劍。

上古玉珏!是一柄除魔驅鬼的神劍,是一柄利用無情道修煉而成的劍,中此劍者,絕無生還,天地間再無此人的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縷氣息也不能。

他慌了,手鬆開了劍柄,“阿綾!”

他不是想那樣的,不是要殺她的。

只是不想讓她破壞自己的計劃而已,想讓她吃點苦頭罷了,為什麼會是上古玉珏,火綾故作輕鬆道:“你在愧疚嗎?”

玉青野感覺眼前這個人不可理喻,這時候問他愧疚不愧疚,不應該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嗎?

“從我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欺騙我,玉青野!從你屠了星落的時候,你對火綾仙子的愛慕就已經消散殆盡了,你的心裡只有無盡的仇恨。”

玉青野也不否認,他對火綾仙子的愛才星落滅亡時就已經沒了。

這一切都是利用和欺騙罷了。

火綾也不生氣,這一點讓他震驚。

“你不恨我嗎?”

火綾望著天,拔了自己身體上的劍,丟到一邊,“我是仙子啊,我的使命是守護蒼生,我恨你做什麼。”

火綾身體軟癱在地上,觀察玉青野開始失神了,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這一切都是錯的,開始在自責了……

人是脆弱的,惡到極致則成魔,不到極致則成為一個瘋子,無用的瘋子。

火綾繼續摧毀他的意志,“我不怨不悔,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即使他殺了我,我也不恨。”

玉青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火綾一定是騙人的,她是仙子,就算成為了鬼,也不會動情的,騙人的,“可我不愛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騙你的!”

玉青野試圖讓她清醒過來,不要說這些胡話,試圖讓他愧疚,他沒有罪,沒有!

“你從仙子墮成鬼,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

其實,他很早以前就找到火綾仙子了。她第二次下凡的時候,他就已經找到她了,只是這個傻仙,沒有發現他而已。

她所遭受的那些怨鬼之噩運,都是他一手擺好的罷了。

因為他的親人沒了,仙子的消失使瑞王大怒,殺了娘,殺了他妹妹,她們本不會死的,卻遭受了酷刑,用最疼的方式死去,他好恨啊!

所以他一直在籌劃,使那位消失的仙子也體會什麼叫痛不欲生。

可這一刻,他發現劍刺在仙子身上,他的心好痛啊!

他不信,不相信自己還對那個給人間帶來苦難的仙子戀戀不忘,情深根種。

他不喜歡她,不喜歡的,一點都不喜歡的……

火綾窺探到了玉青野心中所想,順勢質問:“你喜歡我對不對,你的心在痛,是不是?”

玉青野憤怒吼:“我沒有!”

火綾身體修復差不多了,玉青野身上的紫氣變得微弱,再也困不住火綾了,火綾雙手拖起整個江川,將所有的靈氣附在手掌心裡,一掌罩在玉青野身上,玉青野朦朧間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什麼上古玉珏,是她的幻術而已。

“阿綾……”他認栽,他怎麼還把她想成六百年前那個不懂事的火綾仙子,她已經變了。

“阿綾的幻術好生厲害,竟騙過了克鬼的紫瞳人。”

火綾看他也不掙扎,“當然,幻術加演戲,真情實感,玉哥哥感覺如何?”

紫瞳人一旦質疑自己,他的力量就會變弱。

以往的紫瞳人就是這樣隕落的。

玉青野也不例外。

“劫生念,呵呵!玉哥哥,你的這一場戲是唱不下去的。”火綾附在他耳邊輕輕道:“你當真以為那晚的歡好只是為了剋制我身上的鬼氣?玉哥哥你心思如此單純,還是不適合做劫生唸的佈陣者。”

玉青野恍惚,冷笑道:“阿綾好計謀,做鬼能成你這樣的,也不枉白死一場。”

“放開我哥哥!”遠處飄來一個身影,咬上了火了的胳膊,火綾一掌擊飛,“柔柔。”

玉青野擔心抓著火綾的手,“阿綾,別傷她。”

火綾捏著玉青野的手掌,“哐嘡”幾聲,骨頭碎裂的聲音,“玉哥哥,你們籌劃六百年,只為了今日,你可聽說過置死地而後生?”

玉青野不明白火綾說這句話的意思,想反擊火綾,可那些靈氣困住了他的力量,根本使不出來。

火綾漫不經心拖起白髮女鬼的身體,一團綠色鬼火把白髮女鬼化成了灰燼,紅郎鬼娃看鬼王殺紅眼了,咦咦咦呀呀呀朝著幽域的方向飄跑……

“殺鬼了,殺鬼了……”

火綾有意放他走,自然不會理會紅郎鬼娃。

而是轉身看著眼神絕望的玉青野,“玉哥哥,你殺我的時候,眼神那麼毒辣,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對面來了一個女子,不自量力撞來,“你這隻死鬼,我現在就替天行道!”

花妖!火綾一掌拍到了天邊的遠處,蹲在玉青野一旁,“玉哥哥的同夥還真不少啊!”

火綾拖起玉青野到了上空,玉青野摸不著頭腦,“你要幹什麼?”

他感覺不詳,江川,整個江川都是火綾的鬼氣,連墓室裡的咒水池也是,那些不死屍將士也裹著火綾身上的鬼氣,她什麼時候把這些鬼氣弄上去的,竟讓他察覺不到。

他生出一個念頭:她要擺佈劫生念!

火綾對上他的眼神,玉青野終於明白她說的那句置死地而後生是什麼意思了。

江川的所有人,墓室裡的不死屍,還有這些和他有關的鬼,都將遭受劫生念,一隻鬼擺的劫生念,她想讓人死了再復生,讓鬼往生……

“阿綾,不可以!”玉青野扶住她的雙肩,“這樣做,你會被困在那些怨念裡,沉睡生生世世不得解脫的。阿綾,不要這樣做。”

玉青野恐慌,火綾望著整個江川,風颳在她的臉上,好像一塊一塊鋒利的劍尖,刮疼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的使命是守護蒼生,這一場劫生念就讓她承受吧!

永遠活在噩夢裡,痛不欲生,或許這一切就應該這樣,不體驗眾生苦,怎能解眾生難。

她轉身手掌搭在玉青野身上將他體內的力量全部抽盡,因為劫生念需要紫瞳人的力量才可以成。

玉青野絕望看著她的臉,漸漸成了白灰,連模樣都是模糊的,“阿綾!你這樣就算我往生,我也不會感激你的,停手啊!”

他不想她沉睡在噩夢裡,被那些痛苦纏住,永遠醒不來……

“我是一個自私的仙子,我所做的都是我所圖,不需要你感激。”

她說的風輕雲淡,沒有一絲留戀。

“轟隆隆隆~”

大地形成的金光與天接壤,九根金光柱形成一個圓,所有的死人、鬼,不死屍都吸入其中,江川成了一座死城,毫無生氣可言,劫生念已成,只要火綾往陣法裡一趟便大功告成。

火綾從來都沒有這樣輕鬆過,這是一場奔赴自由的獻祭,她輕輕在玉青野額頭落下一吻,“玉哥哥,火綾仙子不會對一個凡人動情,可鬼王會對紫瞳人動情,再見了。”

或許玉青野從來都不會知道,火綾仙子在剎夜國的時候,就發現了假扮才侍衛的,沒有活人氣息的怪人。

他們所籌劃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她自願落網的戲罷了。

這是一場雙向計劃的戲碼,劫生念,不只是玉青野想要的結果,這是火綾仙子想要的,沉睡在那場萬惡不赦的夢裡,是她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