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的瞳孔驟然收縮，如果剛才她本能地斬斷魚線，此刻沸騰的汽油就會傾瀉而下，而罐頭墜地的聲響無疑會引來更多致命的陷阱。

這個認知讓她胃部一陣絞痛，喉嚨泛起酸澀的味道。

這也太毒了。

這世界上的速度增強者不少，這個方法很惡毒很好用。

就在兩天前趙曜自己也用過魚線裝女鬼嚇唬班主任黃鷹，沒想到這東西還有這妙用

一道銀光從她身側掠過，王星衍的雲縛綾如同有生命的流水，精準纏繞住汽油桶。

布料上的雷紋微微閃爍，整個危險品瞬間被收入星闕垂裳的方寸空間中，整個過程寂靜無聲，連一粒灰塵都沒有驚動。

趙曜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溼透：“這魚線，等我們撤退的時候再處理，現在不要打草驚蛇。”

“呼……呼……”趙曜深呼吸著緩解自己的壓力，她後背緊貼著冰冷的貨架，"手機，我現在位於超市中，你能不能給出超市的線路圖？"

"走過的地方可以。" 手機投影迅速在空中展開一張三維立體地圖，勾勒出趙曜走過的地方。

"將所有陷阱標記位置，撤退時處理。"她對著紙手機輕聲道，“各位小心了，超市裡面有很多陷阱，有魚線絆索等，你們進來時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實時分享我的地圖給你們了，我們三個查探到的地圖一起分享，會快很多。”

柴春枝的鍊金壺無聲地噴出一縷藍霧，在魚線周圍形成熒游標記。

"曜曜，生鮮區……"陳錦玉顫抖的聲音從紙手機傳來，帶著通風管道的迴音，"你們過來看……"

趙曜的呼吸一滯。

"怎麼了？" 她低聲問。

"……這裡不是普通的囚籠。" 陳錦玉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們在……養殖。"

養殖。

這個詞像一把冰錐，狠狠刺進趙曜的脊椎。

"繼續前進。" 趙曜深吸一口氣，匕首在掌心翻轉，"慢一點，再慢一點……"

三人貼著貨架陰影，一步步向生鮮區深處移動。

趙曜的指尖觸碰到生鮮區的塑膠門簾時，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

她輕輕推開簾子，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消毒水氣息如潮水般湧來，讓她胃部一陣痙攣。

冷藏櫃的玻璃上凝結著厚厚的冰霜，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折射出詭異的藍色光暈。

那些冰花扭曲變形，像是無數張痛苦嘶吼的人臉。

"這根本不是牢籠..."柴春枝踉蹌著後退兩步，鍊金壺在她腰間劇烈震顫。

她的瞳孔劇烈收縮，本能地轉身逃跑，退出去後呼吸了兩秒又強迫自己回去。

三人僵立在通道中央，眼前的景象讓時間都彷彿凝固——

原本陳列鮮魚的玻璃展示櫃被改造成三層透明囚籠，每一層都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上層囚籠裡，體格健壯的人被固定在特製支架上，他們的腹部插著透明的營養管，胸口貼著電極片。

機械臂定時轉動，針頭精準刺入靜脈，注射著淡綠色的可疑液體。

中層是滑動式囚籠，數十個脖頸套著金屬環的囚徒像待宰的牲畜一樣懸掛在天花板軌道上。

他們的眼神空洞，隨著軌道緩緩移動時，腳踝上的電子腳銬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最下層的情景最為駭人——殘缺的軀體像貨物般堆疊在碎冰中，斷肢處包裹著保鮮膜。

有些還在抽搐的軀幹上插著導流管，暗紅的血液順著管道流入冷藏櫃底部的收集器。

"嘔..."柴春枝死死捂住嘴，鍊金壺自動分泌出鎮靜劑霧化氣體。

趙曜的匕首"噹啷"一聲掉在地上，她卻沒有彎腰去撿。

天花板上突然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

一根機械臂精準地電擊了某個囚徒，那人劇烈抽搐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聲帶顯然已被切除。

旁邊的傳送帶開始運轉，運送著粉紅色的肉泥，最終匯入一臺正在運作的絞肉機。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角落裡的低溫休眠艙。

透過結霜的觀察窗，可以看到裡面的人體被維持在瀕死狀態，他們的胸腔微弱起伏，連線著複雜的血液迴圈裝置。

而裝置另一端，是被截去四肢的"鮮肉供應體"，他們的血管直接連線著輸液管。

王星衍的雲縛綾突然繃緊，雷紋劇烈閃爍。

他壓低聲音道："那些休眠艙...他們在用活人當血庫。"

就在這時，最近的一個囚徒突然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球轉動著，最終聚焦在三人身上。

他乾裂的嘴唇蠕動著，用口型無聲地說：

"快...逃..."

三人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白霧。

王星衍的聲音彷彿隔著一層厚重的冰面傳來，模糊而失真："......回去......一個人......轟了......"

趙曜的眼珠緩緩轉動，視線從那些被囚禁的軀體移到王星衍臉上。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聲音。

耳邊只剩下血液衝擊鼓膜的轟鳴聲，和冷藏裝置運轉時發出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嗡鳴。

柴春枝緊貼著牆壁，也不管這牆壁乾淨還是髒的。

她的目光落在最近一個囚徒身上——那是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少女，左臂已經不見了，斷口處裹著滲血的保鮮膜。

少女的嘴唇蠕動著，似乎在重複某個詞。

"......跑......"

這個無聲的詞語像一記重錘，終於擊碎了三人的凝滯。

趙曜猛地彎腰撿起匕首，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脆響在死寂的空間裡格外刺耳。

"來都來了。"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走。"

便抬腿往冷藏區深處的一扇金屬門走去。

王星衍向前邁出一步，雲縛綾如活物般探向那扇門，卻在即將觸碰門把手的瞬間僵住了——

門縫裡滲出的血液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像一條猩紅的小蛇緩緩爬向三人的腳邊。

趙曜捂住口鼻後退兩步，靴底在地面拖出一道凌亂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