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節奏。"他聲音穩得可怕,"配合靈氣迴圈。"
夏昭韞突然發現橫樑上刻著微小的刻度。
當他按照特定間隔做引體向上時,巖壁會反饋柔和的託舉力——這根本不是體能測試,而是靈氣操控的精密實驗!
"每三次完整引體…"他眼鏡滑到鼻尖,"…觸發一次輔助陣法!"
王星衍挑眉,突然鬆手讓自己自由墜落。
在即將撞上巖壁的瞬間,他凌空完成三次爆發式引體向上——
"轟!"
陣法藍光將他彈回高處,直接抵達終點。
王星衍的指尖還殘留著巖壁的粗糲觸感。
他本該繼續下一組訓練——引體向上或是巖藤對抗,可視線習慣性在下面尋找趙曜的身影。
他瞳孔驟縮,星闕垂裳委頓在地,空蕩蕩的袖管裡灌滿穿堂風。
沒有一絲猶豫。
他的身影從十五米高的巖壁上驟然消失,校服在風中被灌入風如帆一樣。
——然後,雷光炸裂。
金雷靈氣在他四肢筋脈中暴起,淡金色的雷紋從手腕蔓延至腳踝,在墜落的半空中迸發出刺目的藍白電弧。
這些電光在他身下短暫炸開,形成一層稀薄的緩衝氣浪。
效果有限,但足夠調整姿態。
他的膝蓋還是重重砸進了沙池,衝擊力掀起一圈沙暴般的塵浪。
雷光在沙粒間流竄,如同摔碎的星屑,滋滋作響地湮滅在空氣中。
他單膝跪地的姿勢像一柄插進地面的劍,指節扣進沙裡,肩背繃成一道凌厲的弧線。
雷紋仍未褪去,在他繃緊的脖頸上跳動,像是無聲的憤怒。
沙塵緩緩散去時,他的目光已經鎖定了那件被遺落的星闕垂裳。
王星衍躍下的瞬間,泳池炸開一道水牆。
張蕾蕾的金靈氣失控般爆發,整個人如炮彈般撞向池岸。
她的膝蓋在粗糲的岩石上刮出血痕,卻渾然不覺,溼漉漉的短髮炸開,像只被激怒的豹。
"曜曜呢?!"
她的吼聲帶著水腥氣,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泳池的水在她無意識釋放的靈壓下沸騰,氣泡咕嚕嚕炸裂如一連串悶雷。
柴春枝的慌亂是另一種形態。
她正在配製的追蹤劑突然炸開——鍊金壺裡的液體變成詭異的藍紫色,噴濺在她蒼白的臉上。
化學天才此刻像個弄翻實驗瓶的新手,手指痙攣著去抓滾落的鍊金壺。
"不應該是這樣...月見草比例明明..."她的聲音碎成一片片,指甲在螢幕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手機!還有沒有別的追蹤劑配方???"
手機ai冷靜地打斷她:"您的心率已超過140次/分,建議先..."
"閉!嘴!"
張蕾蕾已經衝到星闕垂裳前。
她抓起那件衣服的動作像在抓救命稻草,布料卻"刺啦"一聲裂開——金靈氣在掌心暴走,把衣襟撕成兩半。
"我...我不是...故意的……"這個能一拳打碎岩石的少女突然手足無措。
她捧著破布的樣子滑稽又可怕,小麥色的手臂上肌肉扭曲跳動。
夏昭韞跟在王星衍後面跑過來,單膝跪地。
他拾起星闕垂裳的衣角,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後領有撕裂傷,不是自行脫下。"
柴春枝跌跌撞撞跑來,鍊金壺還在反應。
一會,壺中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讓開!"
張蕾蕾一腳踹翻旁邊的石凳。
凳子砸在巖壁上爆成齏粉,她紅著眼眶轉向通風口:"肯定在那邊!我聽見動靜了!"
柴春枝卻僵在原地。
鍊金壺的壺嘴滴落一滴混濁的液體,在青石上蝕出一個小坑。
那是失敗的標誌,是化學天才人生中罕見的徹底失敗。
她的眼鏡滑到鼻尖,鏡片後湧出的淚水沖淡了臉上的藥劑汙漬。
"都怪我..."張蕾蕾的咆哮戛然而止。
她轉身看見柴春枝佝僂的背脊,那根總是挺直的脊柱此刻彎得像要折斷。
下一秒,兩個姑娘同時衝向通風口——
一個帶著粉碎一切的怒火,
一個懷著孤注一擲的絕望。
王星衍的雷光在前方閃爍,
如同黑暗裡唯一的路標。
可是,通風口並沒有人,別說趙曜了,其他人也沒有。
張蕾蕾的拳頭砸在巖壁上時,整條走廊都在震顫。
碎石如暴雨般迸濺,露出後面黑黢黢的通風管道。
柴春枝喊道:“我們散開找,更快,手機聯絡!”
隨後她奔向最近的更衣室外的溼地上,一邊用眼睛尋找著過往的人臉,一邊將鍊金壺中的藍紫色液體翻湧如毒瘴。
月見草汁液與硫磺粉在壺中嘶吼,卻遲遲不肯凝結成追蹤劑。
趙曜的靈氣隨她整個人封閉開始,就沉寂得太過徹底,彷彿從未存在過。
她咬破指尖,血珠墜入壺口的瞬間,蒼白的臉被驟然爆發的詭光映得如同鬼魅。
"快一點……"她盯著壺中扭曲的倒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夏昭韞的用手機從趙曜最後待的地方開始掃描,希望能掃出什麼結果來。
他將紙手機懸浮在半空,螢幕展開成一張半透明的光膜。
指尖劃過「靈氣追蹤」選項,系統卻彈出猩紅警告:
【許可權不足】
全基地掃描需教官級授權
可嘗試區域性軌跡建模(精度37%)
"夠了。"他冷聲道,將趙曜坐過的青石座標設為原點。
手機立刻投射出全息網格,無數資料流如暴雨般沖刷:
地面塵土顆粒的受力方向、通風管鐵鏽剝落的時間軸、最近30分鐘經過此處的弟子靈紋記錄。
"西北角。"他突然抬頭,鏡片反射出地圖上一條被標紅的虛線,"
但系統需要十分鐘確認最終路徑——"
「十分鐘」的進度條像嘲笑般緩慢爬行,他握緊了拳頭。
王星衍站在攀巖區的岔路口,金雷靈氣在指尖無聲翻湧。
他閉眼,呼吸沉緩,雷紋自手腕蔓延至指骨,化作細密的電弧在空氣中游走。
每一縷靈氣都像他的神經末梢,貼著巖壁、掠過地面、探入人群的縫隙——搜尋著哪怕一絲風靈氣的餘韻。
沒有。
什麼都沒有。
趙曜的靈氣沉寂得如同被抹去,彷彿她從未存在過。
他睜開眼,瞳孔深處雷光隱現。
人群在他身側流動,嘈雜的交談、訓練的喘息、靈氣的波動——所有聲音與氣息都被他的神識過濾,只留下一個名字:
趙曜。
有弟子擦肩而過,不小心撞到他。
那人剛要道歉,卻在看清王星衍眼神的瞬間噤聲。
——那不是憤怒,不是焦躁,而是一種近乎恐怖的冷靜。
金雷靈氣在他皮下無聲沸騰,像一座壓抑的火山,岩漿在血管裡奔流,卻被他強行鎖死在骨骼之內。
他的肌肉繃緊,肩線鋒利如刀裁,連呼吸都控制在最平穩的頻率。
他在剋制。
剋制到連指尖的雷紋都不敢洩露半分。
唯有頸側暴起的青筋洩露了真相。
在所有人都在像無頭蒼蠅四處奔跑的時候,柴春枝的怒吼從通訊符中炸出:
"廢料倉庫!現在!!跟著我在共享地圖上標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