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盡樓影孤,百年秘辛藏險途。
符文閃爍生死劫,骨瓷寒芒破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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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費力地穿透剛剛稀薄下去的霧靄,卻彷彿被那座孤零零的洋樓吞噬了大部分暖意。青灰色的磚牆在天光下顯得愈發陰冷,其上攀附的深色藤蔓如同凝固的血脈,緊緊攫住宿主,訴說著歲月無法磨滅的詭秘。洋樓的輪廓在山間顯得突兀而森然,每一扇狹長的窗戶都像是窺視深淵的眼睛,幽暗得令人心悸。空氣中,先前骨瓷怪物帶來的腥臭雖已散去,但一種更為古老、更為陰沉的氣息卻從洋樓的方向瀰漫開來,帶著腐朽木料與塵封怨念的味道,無形地壓迫著人的神經。
“就是這裡了。”阮白釉的聲音依舊有些虛弱,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扶著旁邊一棵被藤蔓纏繞的枯樹,勉強站穩身體,目光死死鎖定在百米開外那座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建築上,“影像中的據點,‘骨瓷詛咒’的源頭。”
沈青臨手持登山鎬,站在她身側,目光銳利如鷹隼,仔細審視著那座洋樓及其周圍的環境。他的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這地方,比他想象中任何一個險地都要來得詭異。“我們必須進去。”他沉聲道,語氣不容置疑,既是對阮白釉說,也是對自己說。儘管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體力與精神都消耗巨大,但眼前的謎團核心,他們不可能放棄。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讀懂了同樣的決心與警惕。短暫的休整後,他們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座洋樓靠近。腳下的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響,在這片死寂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越是靠近,那股陰森壓抑的感覺便越是濃重,彷彿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呼吸間盡是冰冷潮溼的黴味。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洋樓高聳的青磚圍牆之下。圍牆約有三米多高,頂端嵌著破碎的玻璃片和尖銳的鐵蒺藜,昭示著此地不歡迎任何訪客。牆體斑駁,佈滿了深綠色的苔蘚和風雨侵蝕的溝壑,但整體結構依然堅固得令人心驚。正中央,那扇厚重的黑色鐵門緊緊閉合著,像一頭沉默的巨獸之口,門上沒有鎖孔,只有一些模糊的紋飾,以及在門板中心位置,用某種深色金屬鑲嵌出的一個複雜而扭曲的圖案。
“這些是……”阮白釉湊近了一些,仔細觀察著鐵門和周圍牆壁上那些不規則的刻痕。她的法醫本能讓她對任何不尋常的痕跡都格外敏感,“這些不是普通的裝飾,倒像是某種……符文?”
那些刻痕深淺不一,線條詭異,毫無規律可循,卻又隱隱透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秩序感。它們遍佈在鐵門之上,並延伸到兩側的牆體,彷彿一張無形的巨網,將整個洋樓籠罩其中。沈青臨也注意到了這些符文,他用登山鎬的尖端輕輕觸碰了一下其中一道較深的刻痕,只覺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順著鎬尖傳遞過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小心點,”他低聲提醒阮白釉,“這地方處處透著邪門。”他繞著鐵門仔細檢視,試圖找到任何可以開啟的機關或是薄弱之處。鐵門與牆體之間的縫隙嚴絲合縫,堅固異常,顯然不是輕易能夠破壞的。
沈青臨的目光最終落回了門板中心那個扭曲的金屬圖案上。它像是一個抽象的徽記,又像是一個被強行揉捏在一起的怪物圖騰,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惡氣息。他伸出手,指尖在距離那圖案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猶豫了片刻。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很危險。
“會不會是這裡?”阮白釉也注意到了那個圖案,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沈青臨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總要試試。”他沒有直接用手去觸碰,而是用登山鎬的木柄末端,小心翼翼地抵向那個金屬圖案的中心。
就在登山鎬的木柄輕輕觸碰到那金屬圖案的瞬間——異變陡生!
“嗡——!”一聲低沉而詭異的嗡鳴聲突然響起,彷彿沉睡的巨獸被驚醒。緊接著,那扇黑色鐵門之上,以及周圍牆壁上所有原本黯淡的符文,驟然間迸射出刺眼的血紅色光芒!光芒如同活物一般,在符文的溝壑中飛速流淌,瞬間將整個門庭照得一片妖異的血紅!
“不好!”沈青臨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將阮白釉拉開。
但已經遲了。那些被點亮的符文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一道道血紅色的能量光束如同離弦之箭,從四面八方的牆體和鐵門上激射而出,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朝著他們兩人疾速罩來!
“快躲!”沈青臨大吼,猛地將阮白釉推向一旁,自己則向另一個方向翻滾。光束擦著他的衣角掠過,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灼痕,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阮白釉被他推得一個踉蹌,險險避開了幾道致命的光束,心有餘悸地回頭,卻見更多的光束從不同的角度射來,封死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青臨!”她驚撥出聲,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沈青臨迅速穩住身形,手中的登山鎬舞得虎虎生風,奮力格擋著那些無孔不入的能量光束。“叮叮噹噹”的脆響不絕於耳,登山鎬與光束碰撞處,濺起細碎的火花,他只覺得手臂陣陣發麻,那光束中蘊含的力量遠超他的想象。
他們原本所站立的區域,此刻已然變成一片能量交錯的絕地。而更讓他們心頭髮寒的是,他們身後,那條剛剛走過來的山路,不知何時竟被一道憑空出現的、由血色符文構成的光幕徹底封鎖!光幕上符文流轉,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顯然是阻止他們後退。
“退路被封了!”阮白釉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她手中的工兵鏟早已在剛才的躲避中脫手,此刻只能依靠沈青臨的掩護,狼狽地閃避著越來越密集的光束。
沈青臨咬緊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些光束源源不絕,他們的體力卻在急速消耗。“往洋樓的牆邊靠!找掩護!”他一邊格擋,一邊嘶吼著指揮。
兩人艱難地向著一側的圍牆移動,試圖利用牆體作為屏障。然而,這神秘的據點似乎早已預料到入侵者的一切行動。就在他們即將靠近牆壁的瞬間,腳下的地面突然毫無徵兆地劇烈震動起來!
“咔嚓——轟隆!”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他們腳下的一大片土地猛然塌陷!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陷阱驟然出現,黑黢黢的洞口彷彿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
“啊!”阮白釉一聲驚叫,腳下一空,身體便向著其中一個陷阱墜去!
“白釉!”沈青臨目眥欲裂,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她冰涼的手腕。巨大的拉扯力傳來,兩人同時懸在了陷阱邊緣,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陰冷的風從洞底呼嘯而上,颳得人臉頰生疼。
沈青臨單手死死抓住阮白釉,另一隻手則用登山鎬的尖端奮力刺入陷阱邊緣的泥土和磚石縫隙中,試圖穩住身形。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墜入黑暗中,久久聽不到回聲。
“抓緊我!”沈青臨的臂膀肌肉賁張,手背上青筋虯結,聲音因用力而嘶啞。
阮白釉臉色慘白,她能感覺到沈青臨的手在微微顫抖,也知道他支撐不了多久。她抬頭看著上方依舊在瘋狂掃射的血色光束,心中一片冰涼。難道他們剛剛逃脫了骨瓷怪物的追殺,就要命喪在這機關重重的據點門前嗎?
求生的慾望在瞬間爆發,她咬著牙,努力調整身體,試圖減輕沈青臨的負擔,同時焦急地尋找著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然而,危險並未就此停止。就在他們懸在陷阱邊緣,進退兩難之際,兩側的青磚圍牆突然發出一陣“咯咯吱吱”的怪響。下一秒,牆壁上那些原本只是裝飾的磚塊,竟然如同活物般翻轉、裂開,從裂縫中猛地伸出一根根尖銳無比的慘白色骨瓷長刺!
那些骨瓷長刺,每一根都有半米多長,尖端閃爍著森冷的寒芒,密密麻麻,如同猙獰的獠牙,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朝著懸在半空的兩人疾刺而來!
“小心上面!”阮白釉失聲尖叫,眼中充滿了驚恐。
頭頂是致命的能量光束,腳下是深不可測的陷阱,而此刻,左右兩側又是無數尖銳的骨瓷刺,彷彿要將他們徹底穿透、撕碎!一瞬間,他們陷入了真正的絕境,四面楚歌,危險無處不在,避無可避!
沈青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兩人都得死!他猛地一咬牙,對著阮白釉吼道:“白釉,抓緊我!我們蕩過去!”
他用盡全身力氣,以登山鎬為支點,身體猛地向著陷阱的另一側擺盪而去。呼嘯的風聲在耳邊掠過,血色的光束和慘白的骨瓷尖刺幾乎是擦著他們的身體飛過,驚險到了極致。阮白釉緊緊閉上眼睛,將所有的信任都交給了沈青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上傳來的巨大力量,以及那份不顧一切的決絕。
“砰!”
一聲悶響,沈青臨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陷阱對面的牆壁上,劇烈的衝擊讓他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但他顧不得疼痛,第一時間檢視阮白釉的情況。
“你……你沒事吧?”他喘著粗氣問道。
阮白釉緩緩睜開眼,驚魂未定,但看到沈青臨關切的眼神,她用力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呢?”
“還撐得住。”沈青臨勉強一笑,但臉色卻異常凝重。他們雖然暫時避開了陷阱和第一波骨瓷刺的攻擊,但依舊被困在這片狹小的區域,頭頂的能量光束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而牆壁上的骨瓷刺在短暫的停頓後,再次發出了令人不安的“咔咔”聲,似乎在醞釀著下一輪更為猛烈的攻擊。
這座洋樓,就如同一個精心佈置的死亡迷宮,從他們踏入其範圍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啟動了它所有的殺戮機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沈青臨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尋找著任何可能的生機。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不遠處,一扇半掩著的、通往圍牆內部的小門上。那扇門同樣是黑色的,樣式古樸,在紛亂的能量光束和閃爍的符文光芒映照下,顯得異常詭異。
那裡,或許是唯一的出路,但也可能……是另一個更加兇險的陷阱。
然而,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身後的退路被封死,周圍的牆壁和地面佈滿了致命的機關,只有前進,才有一線生機。
“白釉,看到那扇小門了嗎?”沈青臨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我們必須衝過去!”
阮白釉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心臟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那扇半掩的門,像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散發著幽深而未知的恐懼。但她知道,沈青臨說的是對的。
就在此時,牆壁上的骨瓷長刺再次暴射而出,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迅猛!同時,頭頂的能量光束也彷彿被激怒了一般,變得更加狂暴!
“走!”沈青臨低吼一聲,拉著阮白釉,不顧一切地朝著那扇半掩的黑色小門衝去。生死一線,全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