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拿出信箋一看,上面的內容卻頓時令他一驚。
“使君足下如晤,今漢廷腐朽,氣數已盡,悠悠黃天,如日之升!天下百姓,置身水火,翹首以盼,思慕太平!前者癭陶一戰,君起無名之兵,斬我部數萬,上將數員,凡我聖教弟子,無不切齒。今我教右護法出關,將起義兵十萬,不日與君會獵於魏。望君明順天時,以免自誤!”
“放肆!”張塵不由大怒,猛地一拍桌案。
“主公,出了什麼事?”張合見狀,急忙問道。
張塵將信遞給了他:“你且看看。”
張合看後,也是一驚,道:“主公,此定是‘黃天聖教’所為!”
張塵臉色鐵青,恨恨地道:“這幫逆賊,死而不僵,黃巾已然覆滅,尚且不識天數!竟敢興兵犯境,本官要他來得去不得!”
張合皺著眉,面露幾分憂色道:“主公,信上說,賊軍起兵十萬,但如今三縣之兵加起來也不過三萬,我們不可大意啊!”
“黃巾不過烏合之眾,縱使十萬大軍也不足為懼。”張塵道,“儁乂,速速飛馬傳信三縣,就說黃巾不日將攻打魏郡,命牽招、方平、沮授加緊操練兵馬,隨時準備應戰!”
“諾!”
“另外,通知麴義、高順,招募郡兵,加緊操練,你這幾日也先回軍營,整軍備戰。”
“諾!”張合應著,隨即便退了出去。
張塵皺著眉,又細細地看著那封信,突然發現落款處寫著“聖教主張寧拜上”的字樣。
張寧!
竟是張寧!
傳說中張角的女兒,原來她竟然就是“黃天聖教”的教主!
怪不得黃天聖教發展迅速!張寧是黃天聖女,是黃巾軍的精神領袖,有她登高一呼,那些黃巾殘部必然群起響應。
黃巾雖然已被鎮壓,但那些分散在各地的殘部,若是集中在一起,還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說擁兵十萬,張塵也不覺得奇怪。
張塵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封信,心中卻是有一絲疑惑。
張寧為什麼要寫這封信呢?
黃天聖教一直躲於暗處,董昭查了那麼久也沒發現他們的蹤跡。他們若是要進犯魏郡,何不暗中偷襲?為何還要下這封戰書?
難道,是覺得暗中偷襲太不光明磊落了?
張塵並不覺得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之前進攻癭陶,若非張塵結合歷史,提前洞悉了他們的目的,叫沮授去信董昭早做準備,只怕現在癭陶早已經被偷襲得手了!
這封信,倒是頗為蹊蹺。
似乎,是有意告知,好讓自己提前做好準備似的。
究竟是為什麼呢?
罷了,不管為什麼,先行備戰才是第一要務!
信上並沒有說,黃巾會何時來攻,從此刻起,魏郡上下必須加強戒備,隨時提防來犯之敵。
想到這,張塵當即修書一封,喚來差人,命他飛馬傳至癭陶,面呈董昭。
黃天聖教的根基在鉅鹿,張塵料想,敵軍多半是從鉅鹿方向而來。
於是,張塵在信中吩咐董昭,讓他多派人手,在周邊一帶詳加探查。
十萬大軍,就算化整為零,喬裝成百姓的樣子分批行進,也不可能不露出一點馬腳。
然而,一連數日,都沒有任何訊息。
張塵派出多路哨騎,往鉅鹿一帶打探,但是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難道,那封信只是虛張聲勢,想要引起恐慌?
張塵心中暗暗思量,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張寧沒有必要費這麼大勁,只為擺一出烏龍。
而且,眼下秋收將近,或許黃巾是在等待秋收,想要打糧食的主意。
不行,一旦糧食有失,魏郡百姓將無活路!
想到這,張塵帶著田豐匆匆趕來軍營,召集麴義、高順等諸將議事。
張塵鋪開輿圖,仔細地觀察著圖上的地形。
“孝父,三縣徵兵事宜進展的如何了?”
高順道:“主公,牽招、方平二位將軍已各招募一萬五千兵馬,但其中只有步兵和弓兵,並無騎兵。新軍訓練月餘,戰法號令已熟,只差臨敵對陣經驗。至於廣平,經公與先生一番整肅,目前有新軍一萬二千人,其中還包括三千精騎。這些人中,有一半是參與了癭陶之戰的,戰力比之另外兩縣新募之兵要強上不少。”
張塵都不禁有些驚訝,沒想到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自己已經有這麼多人馬了。
三縣之兵加在一起有四萬多人,鄴城的郡兵如今也擴充至一萬,再加上先登、陷陣兩營。眼下,他手上已有五萬大軍了。
除此之外,還有癭陶。
在經歷了黑山軍圍城之後,董昭上書太守,言明要增兵擴軍,以防類似之事再次發生。朝廷早有命令,地方如遇賊寇侵襲,可自行招募士卒抵禦,此事提的合情合理,太守當即應允。
董昭於是放開手腳,立即著手募兵。癭陶百姓歷經大戰,對賊人恨之入骨,徵兵告示剛一貼出,便紛紛前來投軍,不過月餘光景,竟已擴軍兩萬有餘!
張寧在信中說,他們那位右護法將起十萬之眾來攻,五萬對十萬,還是防禦戰,自己這方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不過,那位右護法,究竟是何人?
黃巾到了現在,死的死,散的散,哪還有什麼名將?
難道,是那日在癭陶城下救走褚燕的黃袍男子?
那人有左道之術,如果是他,倒不可不防。
可惜當日黃沙漫天,自己顧不上使出“洞察之眼”,不知那人身份。
張塵正自思量,一旁的田豐開口道:“主公,魏郡下轄十三縣,我們並不知道敵軍會從何處來攻。除了廣平、成安、臨漳三縣之外,其餘各縣並無駐軍,一旦遇襲,不消半日,即可破城!”
“不錯。”張塵皺著眉道,“我也正為此煩惱,敵暗我明,我們不知敵人會從何處進攻,要如何佈防呢?元皓先生,可有何良策?”
田豐看了看輿圖,思索半晌,撫須道:“依老朽之見,可屯兵此處。”
田豐說罷,朝圖上一指。
張塵瞧他所指的方向,圖上標記的所在,名為曲梁。
田豐解釋道:“曲梁乃魏郡門戶,主公既說那‘黃天聖教’在鉅鹿一帶最為猖獗,想來敵軍多半會從鉅鹿進兵。而此處,正是扼守魏郡與鉅鹿的咽喉要地。”
田豐說罷,又指向了另一處道:“此地名為梁期,在鄴城以北五十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乃是魏郡與趙郡接壤之所在。趙郡南鄰魏郡,東臨鉅鹿,倘若敵軍借道趙郡,襲我後路,也不可不防!主公可將大部兵馬置於曲梁,而在此佈下小股兵馬,互為掎角。如此,既可防備敵軍從鉅鹿正面來犯,也可防備其繞道趙郡,直撲鄴城。”
張塵聽罷,頓時茅塞頓開,連聲讚道:“先生之言甚妙,就依先生之計行事。”
說罷,張塵當即下令,命高覽率三千精銳駐紮梁期,又命麴義、高順各領先登、陷陣兩營前往曲梁安營。
緊接著,張塵又派人快馬傳令沮授、牽招、方平三人,令他們各自留下兩千步卒駐守縣城,其餘兵馬即刻開赴曲梁,與麴義、高順兵合一處,安營待命。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