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並未返回縣衙,而是率眾人直奔軍營而去。
眾人回到軍營,沮授高順等人早已聽聞昨夜大勝,於是早早便在營門等候。
見張塵等人前來,沮授連忙上前,屈身一禮道:“主公英明神武,昨夜用兵,果然大獲全勝,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麴義也上前賀道:“賢弟,聽聞你大破賊軍,為兄欣喜若狂啊,此番大勝,真真令人快意!”
高順又道:“主公用兵如神,前次設計使其損兵折將,如今更是一戰蕩平賊寇,真英雄也!”
張塵忙翻身下馬,對眾人道:“全賴將士齊心,方有此勝。”
眾人回到帳中,張塵即命軍需官將繳獲的軍械糧草馬匹等物清點入庫,又令左右將方平押入帳中。
少時,兩名軍士押著方平入帳,只見方平雖被綁縛,但一臉怒容,毫無懼色。
軍士喝令其跪下,方平昂首挺立,決然不跪。
一旁高順大怒,拔刀便要將其正法,卻被張塵攔下。
張塵拿過刀,來到近前,一刀砍斷了方平身上的繩索,隨即說道:“你叫何名?為何與賊同流?”
“哼!”
“大膽!大人問話,竟敢如此倨傲!”高順登時怒喝。
方平道:“我乃鉅鹿人方平是也,今日落於你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須多言!”
張塵又道:“昨夜我見你指揮士卒應戰,臨危不亂,頗有章法,想來也有幾分本事。又見你忠心護主,甘願留下斷後,可見也有些忠義在身。你這樣的人,為何卻自甘墮落,投身黑山賊寨,豈不令祖上蒙羞?”
“哼!朝廷昏聵,不給我等庶民生路,不反待何?”
“那黑山賊便能給百姓生路了?”張塵冷笑道,“據本官所知,你們佔據成安後,在城中大肆搶掠,這般行徑,比那些貪官汙吏又能好到哪去?”
“這……我已勸過將軍,可……”方平一時語塞,低下頭,無言以對。
張塵又道:“方平,我念你是個人才,一心想給你個機會。今日,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歸降於我,我可予你一個校尉之職,日後效忠朝廷,保家衛國,護佑百姓,不失忠義之名。第二,若你執迷不悟,我便只好成全你的忠義之心,讓你追隨你家將軍於地下。”
張塵說罷,抬頭看向了他:“但你需得思量清楚,將你一片忠心附於那等宵小之徒身上,是否值得!”
聞聽此言,方平頓時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其實,他又豈能不知,於毒絕非什麼好人,黑山軍也無法給百姓帶來希望。只是如今這世道,官府朝廷和山賊草寇,又能有多大區別?
良久,方平問道:“大人,那四千降卒,不知大人要如何發落?”
張塵淡淡地說道:“願投軍者,收編入伍。願歸家者,予之路費,放其歸家。無家可歸者,以流民安置。”
張塵話音方落,方平眼中滿含熱淚,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拳道:“主公仁義,舉世無雙,罪將方平,甘願拜服帳下,效犬馬之勞,以贖前罪。”
張塵大喜,連忙將他扶起,道:“方將軍懸崖勒馬,棄暗投明,此乃明智之舉也。我今任你為校尉,原先所部,仍由你統領。”
方平聽罷,再拜道:“主公大恩,方平萬死難報!末將在那些降卒之中頗有威望,願親自與他們陳說主公恩義,必令他們投於主公麾下。”
張塵一聽,心中甚悅,當即道:“如此甚好,那此事便交由方校尉處置。”
“末將定不負主公所望!”
方平說罷,退到一旁。
此事已了,張塵看向沮授,復又言道:“公與,昨日心中所言,那兩路大軍,可有探到什麼訊息?”
沮授閃身站出,拱手一禮道:“主公,據斥候回報,那兩路軍馬一路北行,目下已至臨漳附近,每部均有萬餘人,其中還攜帶攻城器械。”
“攻城器械!”張塵一聽,不禁面色一變。
廣平不過一區區小縣,居然搞這麼大陣仗?這韓玄的面子也未免太大了,究竟許了這幫人什麼好處,居然這麼賣命!
張塵正自愁眉不展,一旁方平站出來道:“主公,這兩路兵馬並非朝廣平而來。”
“哦?”張塵眼前一亮,趕忙問道:“你如何知曉?”
方平道:“啟稟主公,那兩路兵馬,再加上於毒這一路,總共三路人馬,其實是奉了黑山軍主帥張牛角之令,聚於臨漳聽命。於毒收了韓家賄賂,這才調轉矛頭奔廣平而來。原本以為廣平一小縣,半日可下,到時再趕往臨漳,與另外兩路大軍匯合,不成想主公連番巧計之下,竟令於毒敗亡於此。”
“那兩路兵馬是何人統領?”張塵神思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趕忙問道。
方平道:“統兵二將,一名白繞,一名眭固,二人平素與於毒交情不深,想來也不會因他之死而違抗張牛角的軍令。”
“可知他們屯兵臨漳,所圖為何?”
方平搖了搖頭道:“這個,末將便不知曉了,我等得到的軍令只是在臨漳會合,並無其他。”
聽罷方平所言,張塵暗暗皺眉,腦海中快速回憶著這一年的歷史大事。
中平二年,張牛角……
!!!
張塵猛一睜眼,急令左右道:“快取輿圖來!”
不多時,軍士取來輿圖,張塵在圖上細細觀看,周圍人見張塵神情肅然,也急忙圍攏過來。
張塵用手在圖上摸索,尋到臨漳的位置,又檢視了周邊郡縣。沮授捋著鬍鬚,順著張塵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中也在暗自計較。
“主公,出什麼事了?”高順不解其意,連忙問道。
突然,沮授面色一變,大驚道:“主公,他們的目標莫非是……”
“是癭陶。”
張塵淡然說道。
中平二年,張牛角聚眾起義,與褚燕,也就是後來的張燕,合兵一處,進兵攻打癭陶,結果在交戰中,不幸中流矢而亡。
張塵自然不能說他早已知曉這段歷史,便只能說道:“癭陶在臨漳以西,相隔最近,且癭陶為鉅鹿重鎮,若攻下癭陶,則既可進取,亦可退守。他們攜帶攻城器械,想必已有染指鉅鹿之心!”
“主公。”張塵說罷,沮授連忙拜道:“癭陶縣令董昭乃我好友,今既知他有難,還請主公允我修書一封,提醒他多加提防。”
董昭,董公仁?
張塵不禁一驚,這癭陶縣令,原來竟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