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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風暴

會議室後巨大的藍色幕布緩緩開啟,眾人一愣,眼前的這個瘦弱的老頭正是受人尊敬的聯邦議會會長——加西亞.拉格朗日。

瘦弱的身軀絲毫不影響加西亞步行速度,根本無需他人攙扶,這個老頭靈活的爬上講臺。看向臺下喧鬧的人群,加西亞眼神掃過會場的每一個參會者。會場再度安靜了下來,靜靜等待這個精幹、德高望重的老人發言。

“同志們,是時候作出選擇了!”加西亞笑眯眯的看著眾人說道。

一個顫巍巍的老人站起,拄著柺杖緩慢走向講臺。講臺不過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可是他似乎走了一個世紀。會場中數名科學家、各行精英站起,似乎是要和老人共赴戰場。蘇卡列夫.朗道,聯邦議會中頑固派的典型代表,這個老人參與了數次重要的會議,在頑固派眼中,他就是一座豐碑。縱使無數人不理解這個頑固老頭的做法,可康德星的和平穩定與這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加西亞,請允許我說幾句話。”

加西亞微笑著回答:“蘇卡列夫同志,我的摯友,聯邦會議上缺少您的發言將是康德星的損失。”加西亞說完,連忙上前攙扶著蘇卡列夫。蘇卡列夫絲毫不給加西亞臉面,無視加西亞的攙扶,拄著柺杖,艱難的走向講臺。在講臺上,布魯諾的眼神和蘇卡列夫的眼神交會在一起,蘇卡列夫鼻子抽動一下,白了一眼布魯諾。那種傲慢的態度,似乎在嘲弄布魯諾的愚蠢。

“同志們,請允許我問布魯諾同志一個問題。”蘇卡列夫拿著話筒轉向布魯諾,傲慢的說道:“布魯諾同志,請告訴我為什麼我們要選擇微宇宙計劃?康德星的和平與穩定,不正是康德星人所珍視的財富嗎?”

蘇卡列夫的發言如同奧丁的永恆之槍,直擊問題的關鍵!

康德星現在如此和平穩定,為什麼要選擇微宇宙計劃?且不論實施的可行性,只看花銷,就要花費康德星一個紀元的GDP總量。如此鉅額的花銷,倘若花在基礎設施、民生醫療,豈不是更好。為什麼要一意孤行,選擇走一條荊棘叢生的崎嶇山路?

頑固派的情緒瞬間被點燃,指著布魯諾怒吼道:“滾下來,小丑!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干涉我們的和平生活?”

“該死的蟲族親和者,帶著你的機器滾去垃圾堆吧!”

......

謾罵聲似乎要衝破聯邦會議的穹頂,穹頂上的正義女神忒彌斯畫像似乎在控訴布魯諾的獨裁與專政!

頑固派也統一了聲音:“獨裁者布魯諾,下臺!獨裁者布魯諾,下臺!獨裁者布魯諾,下臺!”

抗議的聲音如同浪潮般一輪又一輪衝擊著布魯諾和他的同盟......

改革派眾人看著他們年輕的領袖、康德星的元首,堅毅的臉龐,眼神熾熱,快步上前,接過加西亞遞來的話筒,開始了他的演講:“同志們,請給我五分鐘的時間,讓我講述一個故事!”

“康德星的98號文明,是一個工業文明,曾發生數次世界戰爭!康德星的上的共濟同盟國研發核武器,妄圖用核武器威懾恐嚇命運共同聯盟。共濟同盟國聚集數名頂尖的核物理學家夜以繼日的研發核武器,而遠在彼岸的命運共同聯盟卻在審批核武器研發專案,倘若命運共同聯盟的眾多領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麼等待他們的就是被奴役的命運!”

布魯諾看向眾人,振臂高呼:“同志們,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這一條路和命運共同聯盟審批核武研發又有什麼區別?如果97號文明沒有研發出的蒸汽動力裝置,替代人力,那麼98號文明絕不會有璀璨的工業文明!如果98號文明的命運共同聯盟沒有選擇核武,就沒有如今真正意義上的民主!”

布魯諾接著補充道:“同志們,同胞們,現在一個造福後世子孫的機會擺在面前,文明進化的機會稍縱即逝,我懇求諸位,沒有犧牲就沒有未來,為了康德星的未來,貢獻一份力量!”

頑固派沉默了下來,蘇卡列夫也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AI終端傳來一陣急促的提醒聲:“三級風暴準備!所有人進入室內,60秒內將開啟康德星行星防禦系統。倒計時60、59、58......”

康德星外,六顆康德同步軌道空間站釋放力場,環繞在康德星上的數顆衛星在同步空間站的指揮下迅速就位,力場合一,從外太空看向康德星,一個巨大正二十面體籠罩住整個康德星。

“倒計時十秒,10、9、8......3、2、1,準備接受衝擊。”AI終端上機器女聲絲毫沒有感情流露,機械般的聲音毫無半點人情味。

笛卡爾恆星寂靜了幾秒,絢麗的光芒籠罩住被正二十面體包裹的康德星。

黑暗的宇宙寂靜無聲,笛卡爾恆星如同黑夜中的冷血殺手,手握匕首,狠狠的扎入康德星的心臟。笛卡爾恆星上出現六個耀眼的斑紋,如同飢餓的雄獅張開血盆大口,高能粒子流瘋狂撞擊在正二十面體之上。正二十面體如果阿爾法粒子散射實驗中的金箔,高速粒子流的大部分粒子擦著正二十面體表面飛向深空。

“滴滴滴……系統過載!系統過載!”刺耳的警報聲在其中五座康德星上的同步軌道太空站上響起。

一顆衛星的瞬間變成一顆火球,在天穹上留下鮮紅的軌跡。接近地面三萬米的高度,衛星瞬間解體,無數碎片如同死神佈置的流星雨,收割著康德星人的生命。

哥白尼死死的盯著正二十面體控制螢幕,缺失的衛星導致部分力場展開失效,破損的正二十面體如同破損的水管,只能任由高速粒子流噴入其中。

“警告!警告.......高速粒子流正在衝向康德星!”

高速粒子流瞬間擊破一座地區的地面力場避難場,還未及第二波力場防禦展開,一個康德星人瞬間如同爆燃的棉花,數百個康德星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們也像那個最先遇難的康德星人一般毀滅。

數顆替補衛星內迅速改變方位,接替原本的防禦工作位置,撤下的衛星快速噴灑冷凝氣體降溫。熾熱的力場展開裝置由於超高強度的粒子流撞擊如同燒紅的鐵絲,隨時都能融化......

笛卡爾恆星上六個巨大的耀斑消失,哥白尼剛想舒緩一會兒,顯示屏上呈現一個直徑超過千米的耀斑。哥白尼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超級耀斑的出現無疑是在宣判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的死刑。

“康德星完了.....”哥白尼喃喃自語,靜靜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哥白尼先生,系統建議您拋棄行星防禦系統,根據聯邦法律,您的離開無需承擔任何法律責任。”AI的聲音在哥白尼耳邊響起。

哥白尼冷笑的看著AI全息投影,仰面朝天,選擇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安然等待生命的終結。

劇烈的光芒籠罩康德星,強烈的陽光瘋狂刺入康德星人的雙眸,更有甚者,瞬間失明。

高速粒子流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瘋狂刺向康德星。正二十面體行星防禦系統瞬間崩潰,如同絢麗的煙花,在黑夜中展現了最美的一刻。十分鐘後,四顆康德星同步軌道空間站墜落,黑煙滾滾,瞬間擊潰一座繁華的城市。

哥白尼的總控站在康德星的背面,僥倖避免了毀滅的命運,然而這種強度的風暴,還是擊潰了這座空間站的系統,還好基本的生活供給模組安然無恙。按照目前的物資儲備,就算得不到物資供給,他們依舊可以生存兩個月。

總控室內眾人掩面哭泣,這場災難,有人永遠失去了丈夫,有人永遠失去了父母,有人永遠失去了生命......而哥白尼四十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從設計到建成,哥白尼四十年的時光花在了這座被譽為“生命長程”的行星防禦力場上。哥白尼透過舷窗看著冒著黑煙的太陽帆、力場展開器,眼淚簌簌落下,生命長城十年建成,一夕毀去。

哥白尼瞬間感覺天旋地轉,暈倒過去。恍惚中,他彷彿回到童年,搭建積木。看到自己歷經十天搭好的積木被籃球擊中,傷心欲絕的模樣......

聯邦會議中的眾人看著不斷從天墜落的碎片,只剩滿地淒涼......

康德星如同歷經暴雨後死裡逃生的水手,依靠在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小船。沒有什麼比此刻更能感受到生命的意義。

1931918,這個數字便是在這場太陽風暴中死亡、失蹤的人數。無數康德星人目睹親人被推入火爐,這一天是康德星繼蟲族戰爭後最黑暗的一天。

行星防禦總控站迎來了黎明,康德星人仰望著行星防禦總控站,彷彿在看一座英雄紀念碑。

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徹底放棄才是!

在宇宙面前,康德星不過是一個輕而易舉可以消滅的蟲子,可是宇宙從來沒有想多,蟲子從來沒有被真正消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