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強沿著路邊高低錯落的攤位緩步前行，昏黃的馬燈在夜風裡輕輕搖晃，將周遭的一切都籠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

突然，路邊一個褪色的藍布袋子上，一套泛著溫潤光澤的紫砂壺茶具撞入他的眼簾。

壺身曲線流暢自然，杯託上的梅花浮雕栩栩如生，在微弱的燈光下，竟似有暗香浮動。

趙國強可是知道，有些紫砂壺在未來被炒起來後可謂價值連城。

他目光瞬間被牢牢吸引，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緊接著，他蹲下身，伸出手掌輕輕拂過壺身，似是在感受歲月的溫度，嘴裡喃喃自語道：“我家裡正好缺一套喝茶的茶具，這幾樣東西看著還不錯，怎麼賣？”

攤主隱在燈光後的陰影裡，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蒼老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小同志，我這一套東西來頭可不小。

這可是一整套顧景舟先生晚年親手製作的九頭詠梅茶具，一壺四杯四託，一樣不少。

這種成套的東西非常珍貴，如果不是現在年景艱難，我也不會拿來賣了去換糧食。

這一套東西，如果你喜歡，八十塊錢低價轉讓給你。”

“呵呵。”趙國強輕笑一聲，眼神裡帶著幾分玩味，“老人家，你可是真敢開口啊，這不過就是一套喝茶的茶具而已，你居然就敢開口要八十塊錢？

還有，顧景舟是誰呀？他很出名嗎？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他的大名？”

攤主原本佝僂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以為趙國強是識貨之人，正準備將這套茶具背後的故事娓娓道來，可這幾句話卻像一盆冷水，將他的熱情瞬間澆滅。

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那些關於壺底“武陵逸人”閒章，關於蓋內、耳鋬隱秘處印記的解釋，此刻都顯得那麼多餘。

他心中一陣惱怒，若不是家中妻兒老小還餓著肚子等他賣了東西買糧食回去，他早出言趕人了。

強壓下心中的火氣，攤主耐著性子解釋道：“小同志，顧景舟老先生可是紫砂行當的泰山北斗級人物，他製作的紫砂壺非常名貴。”

“老人家，這不就是一套泡茶喝的茶具嗎？跟其他茶具泡茶喝有什麼不一樣？

這套茶具五塊錢賣不賣？”趙國強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攤主終於忍不住，聲音提高了幾分：“我這套茶具是用來換糧食的，不賣！”

趙國強沒有再爭辯，而是拿起茶壺，裝模作樣地端詳起來。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壺身，似懂非懂的看了一陣，他將茶壺底翻轉過來。

在昏暗的燈光下，“武陵逸人”四個篆字清晰可見，那是顧景舟老先生獨有的印記，還有細緻的紀年款識。

放下茶壺，他又依次拿起杯子、托盤仔細檢視，蓋內同樣都有顧老先生的印記，托盤亦是如此，這分明是如假包換的真品！

趙國強心中狂喜，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平靜地說道：“你要換糧食，我包里正好有十個紅薯，換你這一套茶具你換不換？”

話音剛落，他伸手探進胸前的挎包。

神奇的是，原本空空如也的挎包，在他動念間，瞬間多出十個個頭飽滿，一斤重左右的紅薯。

他掏出一個遞給攤主，“看，都是這樣，沒有半點損傷的紅薯，個頭都差不多大。”

老頭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餓狼瞧見獵物一般，動作麻利地抓過紅薯。

粗糙的手掌感受著紅薯光滑緊實的質感，紅彤彤的外皮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都是這樣的十個紅薯？”老頭有些不敢相信，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你自己看吧。”趙國強將挎包取下，大大方方地開啟，放在老頭跟前。

老頭急忙將挎包拿到馬燈旁，雙手小心翼翼地在包裡摸索，一個接一個地拿出紅薯檢視。

每一個紅薯都完好無損，賣相極佳。

他在心裡默默盤算，這樣的紅薯，十個至少十斤，按現在的市價，最少也值十塊錢了。

再想想自己這套茶具，前天昨天都是擺了一整晚都少有人問津，即便有人問訊，也瞬間被他的高價嚇的轉身就走，完全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還價的意思。

今天要是錯過這單，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小同志，我跟你換了！”攤主生怕趙國強反悔，手忙腳亂地將紅薯一股腦塞進面前的袋子裡。

趙國強則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地將紫砂壺茶具一件件放進挎包。

每放一件，他便暗中將其收入神鼎空間——這套顧老先生的得意之作，若是有半點磕碰，那損失可就無法估量了。

攤主看著趙國強隨意的動作，心痛得直皺眉：“小同志，這套茶具真的非常珍貴，你這麼放如果磕著碰著了可就太可惜了，這可是大師的傳世之作。

這樣吧，我這裡這些穀殼也給你，你拿去，放在挎包裡將這些東西隔開，這樣就不會磕著碰著了。”

說著，他將裝著穀殼的袋子遞給趙國強。

這些穀殼是他用來裝這套茶具的，他原本打算帶回去留著應急，到實在沒辦法的時候磨成粉當糧食，可他又實在不忍心看著這套寶貝受損。

趙國強謝過攤主，將穀殼收進挎包，繼續在鬼市中閒逛。

昏暗的街道上，正在交易的人各種比手勢，各種握手、偶爾也有低聲的討價還價聲響起。

突然，他敏銳的聽覺捕捉到旁邊黑暗處傳來的低語聲。

“介紹信你要哪個社群的？我看看我這裡有沒有。

我這裡暫時只有八個社群的介紹信，分別是東城區、西城區、崇文區、宣武區、朝陽區、海淀區、豐臺區的。

如果你想要其他區介紹信的話，那就要過上幾天，我去找其他人兌換一下。”

“靠！”

趙國強心中暗自驚歎。京城原本三十二個區，如今已合併為二十個區，這人手中不僅有八個區的介紹信，看這架勢，其餘十二個區的也能搞到。

這不就是最早期的“黃牛”嗎？一股強烈的興趣湧上心頭，他故意在附近的攤位前停下腳步，裝作看貨的樣子。

他準備等那兩個在陰影中的傢伙完成交易後，他也出手購買一些。

有了空間雖然方便，但以後要他必定在全國闖蕩，白天辦事，有封介紹信可就順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