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火海,人從裡面逃出,有些人如同螞蟻一樣散開,匆忙而又狼狽。
許言無力的看著這一切,又看了看往山裡跑的人,灌了杯咖啡,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其實她不是走下去的,她是坐著雪下去,也是體驗了一把用屁股滑的雪。
城裡的大火太大了,這麼冷的天都能燒起火來,可見是燒燬了不少的地方。
許言看到了一家人,他們提著東西往山裡跑,但是走的方向卻是繞著城邊走的,她跟著上去。
前面的夫妻看到了她,發現是個小孩,也沒驅趕她,只是小聲的提醒她。
“跟著我們走過的走,這一路上危險的很,有叛軍帶著山匪來搶糧食,你跟著我們倆千萬別跟丟了,路上難走的很!”
許言很乖巧的跟在他們身後,眼睛時不時的看向別的地方,一對小夫妻,男人面前揹著一個孩子。
後面揹著籮筐裡面放著的應該是糧食,女人揹著的應該是被子,身邊沒有其他人。
看樣子是跑得快的年輕小夫妻,估摸著跑得慢的,這時候還在縣城呢。
“他們抓壯丁,十歲以上的孩子都需要去充軍,我們打算往南方跑,你呢?”
許言點了點頭,這邊的話和官話相差不大,她勉強能聽得懂,雖然自帶一些口音,但是也沒什麼大問題。
“我是西北來的,走錯了路來這邊的,我要去找南方的家人和親戚。”
“去南方不遠的,翻過了秦關就到了,從這裡往前走,再走個五六天就到秦關了。
不過咱們得走快點,等那邊的人收到訊息把關口封了,咱們就過不去。”
許言點了點頭,乖巧的跟在他們身後。
女人看著她手中的東西,又看看包的嚴嚴實實的人。
嘆息一聲,看著她身上那件破舊的衣服,指點了一下她。
“把你頭頂戴的臉上戴的,還有你脖子上的東西全部弄下來,包括你手上的,實在不行就不要把手伸出袖子。
這些東西尋常人家用不了,盯上你只是時間的問題,我們是住在縣城另外一邊的,你看到的是後門,大火就是從後門開始燒的。”
女人點到為止,揹著東西繼續往前走。
許言把臉上的圍巾拿了下,看著上面灰色的樣子,又看了看手上不太明顯的灰色手套。
算了,還是帶著吧,大不了到時候殺了他們!
許言跟著這一對小夫妻走到了白天,有點疲累,她準備休息一下。
小夫妻兩個也準備休息一下,許言拿出火摺子幫他們點了火,就著一些不算太溼的木材,燃起火把烤了一會兒火。
許言手杵著自己的頭就睡了過去,女人也睡了過去只有男人抱著孩子一臉無措。
孩子體溫過高了,他們出來的時候跑得太急沒有給孩子穿上衣裳直接裹著一塊布出來的。
兩人都著急逃命,誰也沒注意到懷裡的孩子已經凍得不省人事了。
許言睡醒以後看著男人有些崩潰的跪在地上,地上有一床被子,上面放著一個紅彤彤的小孩。
許言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又看了看把孩子放在地上的男人。
“還走嗎?”
許言不敢救這個孩子,甚至不敢說自己有藥,她見過一旦人有了其他的宣洩口,就會把過錯推給對方。
她不想成為別人的宣洩口,又不想承擔別人的負面情緒,所以她乾脆保持沉默。
女人摸了摸孩子,挖了個坑,把孩子放進去,他們沒有藥,就算有也沒有那個條件,留下來給孩子煎藥,帶著孩子走,這麼冷的天氣也會燒傻。
“走!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但是命沒了就什麼也沒了,我們得快點走,這邊要亂了。”
許言也就睡了兩個小時,又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有些狼狽的男人找了個山洞,讓他們暫時休息下來。
許言去外面吃了兩口雪,從身上掏出來了有些發硬的大餅子。
這是當初在許家村的時候,家裡發的每個人身上的餅子,很硬很乾。
許言一臉惋惜的咬了兩口,然後就去外面撿了一些柴火回來。
男人靠著石壁休息,許言靠坐著休息,用圍巾抵住了自己的嘴巴,往嘴巴里偷渡了一些東西。
吃完以後看了一眼女人,往火裡添了兩根柴,靠著睡了過去。
早上五點左右,女人搖醒了她。
“走吧,我們該走了。”
許言很疲憊,旁邊這兩人更疲憊,她一個走了幾個月逃荒的,體力自然比這些人好一些。
一對小夫妻帶著她抄了近路,從一個懸崖峭壁之上度過。
許言有一種隨時會掉下去的感覺,男人卻是一臉堅定,在前面給他們探路。
許言第一次見到這種人,心裡一時間有點不是滋味,她總覺得自己會掉下去,並不敢往前面走。
那個女人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走過去,然後給她指了一條路。
“你要往南走就不要走秦關,無論你是男孩還是女孩,一旦過了這個關,上了戶籍,你就再也無法改變你的命運了,男女都得被衝軍戶。”
許言認真的聽著他們講,準備走向了他們指的那條,只是回頭的時候不忍心往女人的袖子裡塞了一個金鐲子。
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刻,能夠幫助一下這個善良的女人,這一對善良的夫妻。
許言覺得他們應該是有關係的,恐怕也是在告訴自己那邊已經不收人了。
許言不知道死去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性別?
但是此刻這兩個人真的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薄情的人。
許言踩在一個地方,一下子就順著那條路往下面滑了下去。
速度很快,讓她有點剎不住車,不過下面很緩很緩,只是上面的地方坡度較大一點。
許言花了不到兩分鐘就到下面了,看著兩個消失的人影,嘆氣一聲,走向了自己的方向。
拿出來指南針朝著這個方向確實是往南走的,不過遠離他們要去的觀察可能是兩個相遠的方向。
中間大概差了三十幾度,但是當路程延伸之後,可能相差的是幾里幾十裡。
許言甩了甩腦袋,沒再管那對小夫妻的事情,只是往這條路上走的時候,心情沒那麼樂觀而已。
只要穿過這座山,她就到南方了,那她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