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麼話？自己落選便要詛咒電影不好？！”

聽見林無攸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詆譭，顧不得還要進屋試鏡，董嫙當場便跟杜醇吵起來。

換做平日，可愛的小學妹主動搭訕，杜醇或多或少都要給面子，偏生他今日做什麼都不順，還被人譏諷了兩次，自然沒有平常的好言細語。

杜醇斜著眼睛覷董嫙，語氣充滿不屑與貶低：“還沒試鏡便開始護犢子？像你這麼心機深沉的女人真令人惡—啊！”

話沒有說完，後腦勺便捱了狠狠一巴掌，杜醇怒氣衝衝地扭頭，只見梁敏雙手抱胸，眸光冰冷地注視他。

“看來你非常想我去找你們系主任啊。”

“不！別！不是……”杜醇當場亂了陣腳，得罪系主任意味後續所有校內選角的機會都消失，沒有任何資源的他新人經不起這樣的損失，“梁老師，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梁敏不想聽這蠢貨的廢話，她直接無視並轉向董嫙，語氣驟然間柔和，“快進去試鏡吧，別耽誤了時間。”

有老師出頭，董嫙仍舊不解氣，她狠狠剜眼杜醇，轉身氣嘟嘟地推門而入。

她原本初次試鏡的緊張和找林無攸算賬的念頭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滿心滿眼的不忿，哪怕站在林無攸面前也沒有絲毫釋懷。

換成別人帶如此不配合的表情來試鏡，林無攸雖說不上心情不好，也絕不會選擇對方飾演角色。

這可是工作。

他可是老闆。

請尊重下發錢的金主爸爸。

……一如他要絞盡腦汁糊弄（真）金主爸爸一樣。

偏生做出這件事情的人是董嫙，一位讓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各種找藉口逃跑的人。

於是，他罕見的、彷彿心虛般多問了一嘴：

“誰惹了你？來試鏡心情還這麼不好？”

這話一出，謝主任立刻投來異樣目光，他看好戲般喝了口水，看來兩位年輕之間有故事啊。

有些事情不能問，不問還好，一問就控制不住……

所以，當著導演系謝主任的面，董嫙很沒有眼色地翻舊賬，將杜醇做的奇葩事一五一十地道來，最後怒氣衝衝地總結：“哼，杜醇還不樂意了！”

林無攸：“他樂意不樂意跟我沒關係。”

自己還不願意拍電影，不是照樣得拍嗎？

世界不圍繞一個人轉動，誰也別把自己太當回事。

話雖然釋然地說出，可是想起躺平不成、只能努力後再擺爛的現實，他仍然不由自主地暗淡眼眸，扶額額頭，深深地嘆口氣。

見狀董嫙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糾正措辭：“是他不識好歹，你別把杜醇的話放在心上，那樣的蠢貨怎麼能理解你？”

謝主任也從看好戲轉化成護犢子，將搪瓷杯霸氣地往桌子上一放，“杜醇是吧？我回頭便跟老徐說一聲，以後校園試鏡都沒有他的份兒。”他怒道，“這是特意留給表演系學生們的機會，他們若是不珍惜，自然會有大把的校外人員珍惜。”

一聽他的話音不對，董嫙這才悚然驚覺，她並不知道林無攸旁邊的老人是謝主任，只以為是劇組的某位負責人。

誰能想到堂堂系主任會坐在這裡，陪著林無攸一同面試小配角啊！

“主、主任……”她打招呼的聲音都磕巴了，“我、我不是故意要說他的壞話，更不是當著您的面……”

她已經不知道要解釋才能洗脫心機女的印象，只能在慌亂中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林無攸。

“謝主任心胸開闊，豈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少自己嚇自己，”林無攸從容開口，隨後便丟個臺階給她，“快點開始你的表演，別再繼續浪費時間。”

董嫙如釋重負，朝他露出感激一笑後，趕忙開始了表演。

她來試鏡女二雲夢，路人的神經質女友，難度不高、只要能表演出某些神經質的特性即可。

或許是才受到驚嚇，她的現場發揮屬實不錯，角色順理成章地落到她身上。

當場敲定角色，董嫙非常開心，她努力保持平靜跟林無攸告別，可轉身後的背影仍能看出雀躍的快活。

林無攸保持淡定，強迫自己不去關注謝主任戲謔的打趣目光。

下個角色是安連雲，過氣女明星也是第一位死者。

連續過了幾位試鏡者，林無攸都不太滿意，看不上不太像女明星。

其中謝主任的目光一直沒有變，在最後一位試鏡者進門前，他終於忍不住猛然回頭：“主任，您能別那麼看我嗎？太奇怪了。”

“我只是在等你結束試鏡。”謝主任安之若素，林無攸只能強迫自己回頭，假裝一切並沒有發生過，然後他又聽見謝主任悠然補充句，“小姑娘看上去不錯，你小子下手蠻快的嘛。”

林無攸：“……”

在詳細解釋兩人孽緣形成的緣由和直接無視中，他選擇了後者。

謝主任又默默喝了口水，臭小子，別以為不說話便能當做一切不存在。

安連雲最後定了姚大嘴飾演，儘管對方當下的形象略差一些，但在林無攸的本能感官中，這位是所有試鏡者當中星味最重的一位。

搞定所有配角，今日的試鏡會也算圓滿結束，之後便該忙定妝試裝排演等工作了。

謝主任雖然喜歡調侃、愛看好戲，卻不失為個護犢子的好老師，因為他又把梁敏派來。

“無攸是第一次跑電影流程，梁老師要多幫忙。”

梁敏：“……”

主任，您開心就好。

上司交代，下屬不敢不從，於是，她問林無攸下一步要做什麼。

林無攸悠然回答：“先搞個影視公司吧，方便韓三坪那邊走賬。”

這句話好似潘多拉魔盒，在那之後的小半個月內，梁敏眼看林無攸一邊忙活試裝，一邊以公司為名，在二環和三環買下了五棟大樓。

是的，他買下了五棟大樓，就像在菜市場買菜那麼簡單。

至於調來的三輛跑車、一輛加長林肯、一輛出行保姆車在此之下便完全不值得一提。

坐在辦公室頂樓，林無攸一頁一頁地翻閱美術小組最新呈交的定妝照。

“嘖，還是這麼土氣，就算是部爛片，那也得是一部時尚的爛片，不行的話……”他摸了摸下巴，“從今年的巴黎時裝週調來一批高定試試？說不定效果能好一些。”

正在他發愁解決辦法時，桌子右上角的座機忽然響起，他抓起話筒，裡面傳來父親粗狂到似野人般的聲音。

“你買那麼多樓幹嘛？不是在拍電影嗎？”

糟了，藉著拍電影之名斂財（樓）的事情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