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飯廳。
古一貝爺爺一看就是個老學究,人清瘦,文縐縐的。
“你就是畫師小朋友?”
聽到自家老爺子的話,古主任忙對自己父親說道:
“爸,現在是吃飯時間,咱不提他的畫師之名。”
估計一提永航的畫師之名,古主任頭頂就有一坨會飛的粑粑在飛啊飛。
“爺爺,我叫範永航。”
“好孩子,坐下吃飯”老爺子親切,和藹。
晚餐一葷三素,6個人,吃完飯。大嬸在撤碗筷。永航問古主任。
“伯伯,媽媽也忙,我在食堂吃飯,食堂的紅燒肉只見土豆不見肉,韭菜炒雞蛋,也沒見到多一點的蛋,就剩韭菜了,量還少。”
古主任並沒有多想,沒有想他是在和一個小朋友說話。
遂說道:
“我也沒辦法,國家調配就這麼多,有錢也不好買啊。”
“沒有啊,李爺爺老家就在農村,李爺爺說農村現在家家戶戶都養雞了,雞蛋很充足。他們好窮的,伯伯你就買他們的雞蛋好不好。”
古主任對學校食宿的情況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國家的調配是按學生和教職工的人數調配的。
量就那麼多,他也是多方籌集來豐富學生和教職工的飲食,可遠遠不夠。說白了他就是個大管家,學校人人的吃喝拉撒,桌椅板凳,花花草草,他都要負責。
可國家剛剛才恢復高考,一切的一切都在調整當中。看著老師的瘦弱的身體,學子們單薄的身材,吃著硬邦邦的鋼絲面,饅頭和米飯,簡單的小菜就是大多數學生和老師的一日三餐。
他已經向校長辦公室打了申請報告來增加教職工配額,上面也同意,可就是協調不來多的物資,說破天,就這麼多的量,每個學校都一樣,又不是就你一家這樣。
老師教學的教的那個辛苦,學子學習的那個拼命樣。他就覺得自己做的遠遠不夠。
“一天能有多少,少了也沒啥意義。”
“村上說了一天2000個蛋沒問題。需要量多的話要等一等,等今年的小雞長大會更多。都是自家養的,不是村集體的。”
古主任沒有多想,說道:
“你個小娃娃知道什麼,有空你讓人過來和我談,如果真是這樣,也好解決學生的吃飯問題。教職工家庭也是需要的。”
“謝謝伯伯。”
“去吧,去玩吧”
搖搖頭,才這麼大就關心民生問題了。
第二天,永航晚上抽空回家找到李海波交代清楚;
雞蛋供應價1塊錢5到6個。
雞蛋村上出貨價一塊錢6到7個。
村委會如果預留款自己負責。這一點永航想都不用想,以村支書的精明不按一塊錢8個算才怪呢,能當上村官的哪一個不猴精猴精的。這樣也好,多方得利,算是合作共贏。
永航又交代,特別要保證村集體養雞場規模不能變,要保證上交任務不變,不要讓供銷社找麻煩。要說清楚我們一塊錢裡面賺的1個雞蛋是要打理各方的。以最後和領導談的價格為準,要保證我們一塊錢1個蛋的利潤。
約定做好了給李海波每月50元,他老子一個月也才拿個40不到。李海波負責對接,收款。
李海波樂呵呵,想想都高興,真做成了自己拿的都比自己老子都多。自己還收個什麼破爛。不好意思的拿出4.5元錢說道;
“那個,那個.......”
“李哥,叫我永航就好。”
“那個,永航,這是那個大爺買碟子多給的錢,你還是給那個大爺吧。那大爺我見著有點怕。”
永航看著李海波那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
“我師父買你的,是多少就是多少,你這不是讓我壞我師父名聲嗎。”
頓了一會兒,永航繼續說道;
“那樣的東西有的收就收,收上了就送到我師父那兒,我師父人挺好的,送的多了說不定會感謝你的。
像什麼玉石啊,花瓶啊,碗啊,字畫什麼的。我師父就要舊的,年代越久遠越好。把這事兒做成了,不出兩個月,華清大學也會談成,到時候你就能拿兩份錢。
有錢了,你就可以找你朋友一起收舊貨,我師父一高興,說不定會介紹更多的單位採購。”
一張張的大餅砸下去,可憐的李海波暈暈的,濛濛的,思緒還在飛舞,永航已經出門走了。桌上一張字條是永航學校班級地址。
沒想到,第三天中午掐著點永航下課李海波就找到了學校,校衛通知讓永航來帶人。
永航到校門口一看,好傢伙,拖拉機都開來了。
李海波不知所措的給永航介紹。
永航知道了是朱方村村支書王書記,後生是他小兒子。帶著兩隻雞,一籃子雞蛋,永航告訴了蔡美姿一聲,先帶三人去食堂吃了飯。
老支書打發自己的兒子守著拖拉機。永航帶著老支書,李海波提著雞挎著籃子去了古主任家。大人談大人的事,永航和古一貝玩小朋友的玩具。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看著眼睛都笑眯了的老支書被古主任客氣的送出門。回返的路上李海波對永航說;
“價格很好,一塊6個,蛋小的話,100個會補5個。還問了蔬菜,價格也按他們的調配價算,可今年農戶自留地也沒有多少菜,王叔說今年秋菜會供應的。
王叔說,明年農戶的自留地都讓狗日的種蔬菜,把領導都搞笑了。領導先讓我們送幾次看看,好的話要和我們籤合同呢。”
王書記是村官,在中國的行政管理體系中雖然是末級,但官就是官。在朱方村的一畝三分地上的話語權那是槓槓的,那是有權威的。
當李海波告訴他是燕京大學採購時,當時就把村委會的領導班子找來,定下了主基調。做,一定要做。
那麼大的學校,如果做好的話,每天3百5百的不是問題,每月是多少,一年又是多少,村上提留一部分不過分吧。一想到那糟糕的村上爛賬,那叫一個窮,不但沒有盈餘,還欠鎮上幾百。
至於李海波提到的那些建議,那還叫事。保證上交任務,那不就是我們農民的主要任務嗎,一塊1個蛋的利潤,那是必須要保證的,不但要保證,還要保密。誰會把這麼好的事讓出來,還偏偏找你,就是親爹都不行。
和學校那什麼主任,當時有點小緊張。談的很順利。事當然成了,今後咱村子就要給國家最高學府供蛋,供蛋,咋這麼彆扭。應該叫皇商,還是皇商霸氣。
送貨幾次合同簽定,王書記對人情世故門清。不定時的讓海波給古主任送點雞,蛋,河裡的魚啊什麼的土特產。當然接貨的,還有財務都打理得很是到位。永航覺得李海波辦事靠譜,就把所送物資摺合成錢財,村上和他各出一半。反正也沒幾個錢。
永航感覺麻煩了,每天有25元30元的進賬,一個月就是750元900元的,讓李海波存在銀行,千兒八百的沒問題。
多了,你不是資本主義都是資本主義了,看來只能把這個鍋甩給師父了。媽媽他可不敢說,他怕媽媽會讓他給古主任寫檢查,然後讓他給學校退款。
永航拿著從李海波收破爛收來的一個瓷碟,和一塊黃玉佛。見到師父賤兮兮的說道:
“師父,給你看個好東西。”
永航見師父看到手上東西,眼光明顯一亮。
“哪來的?”
“我買的。”
“你哪來的錢買這些?”
說著話就拿過物件看了一下,放在了桌上。看著永航的眼睛,語氣有點重。
“說,怎麼回事。”
“就是,就是我手上現在有筆錢,比較多,我不知道怎麼辦。”
永航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和李海波如何完成與朱方村雞蛋供給給燕京大學的事項說的明明白白。師父聽得驚訝不已。
“你怎麼想的?”
“師父,我想還是讓李海波拿現金給你,你收起來。”
師父沒有說話,算是同意。
“師父,可能再過一段時間,錢會更多,到時候,隔壁的華清大學,旁邊的師範大學都有可能加進來,他們還要供給蔬菜呢。”
永航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師父。
“好好學習,好好練功,我讓你做的都做到了嗎,淨整些有的沒的。”
“師父,徒兒都是按師父要求天天鍛鍊,冥想。就是不知道咋冥想。”
拉過永航,在永航大腿,小腿,脊椎處推捏一會說道:
“冥想,就是要用心感受周圍,不是用眼睛看,慢慢來,你時刻要有這個意識,知道嗎。現在綁腿感覺如何。”
“跑起來,還不能像平常那樣。”
“順暢了就說,知道嗎。”
師父不再說話,拿起桌上瓷碟看了起來。
“師父,那錢?”
“就讓那小子送到這兒。”
“師父,上次你買的瓷碟和這個瓷碟都是李海波收破爛收的,他說瓷碟是農戶家墊狗槽盆的。和那個爛椅子才幾毛錢。我看你喜歡,就讓他繼續收,就收舊的傢俱啊、玉啊、碟子、碗、花瓶、古畫,古書什麼的,他都會送到這兒。師父你要收什麼舊貨,下次你見了他,你和他說。”
這個鍋終於甩出去了。
暑假,學校的老師,同學放假了,永航也放假了,何彩玉的肚子已經很顯懷了,有時候永航會盯著何彩玉媽媽的肚子看好大一會兒,何彩玉會嗔怪的拿拳頭捶打他一下,引得文奶奶也是笑呵呵。
永航想知道何彩玉媽媽肚子裡的孩子是誰,會不會是何濤。何嘯天也經常會回來,通州一家暖水壺廠的副廠長,也算是年輕有為。
文奶奶,黎綵鳳總是對田田,和曉曉更好一點,也更寬容一點。不像對文強,文魁動輒不是打就是罵,整的一時文強,文魁都以為田田,曉曉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
對於這一點,蔡美姿和他說過,黎綵鳳在生下文魁之後還生過一個女兒,都一歲多了,一場大病沒有撐下來。所以黎綵鳳覺得女孩子調皮一點都可愛。
永航現在會每個月給文魁哥2元錢,說好的咱不能耍賴。
田田很喜歡唱歌,永航哥哥告訴田田,要想歌唱得像媽媽唱的一樣好聽,就要下苦功夫,要每天早早起床,練習“啊,啊”。
為此,田田還向媽媽求證了,何彩玉告訴她是真的,一定要好好的,堅持不懈的練。
於是乎,大家遭殃了,田田早起了“啊,啊,啊......”的聲音在四合院內唱響。
蔡美姿還在加班,出差了,說是大學的師資力量嚴重不足。她是大學招生辦成員,要到下面去招生。永航,曉曉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在何彩玉家,文奶奶家混吃混喝。
燕京大學伙食的改善不久就反應到了華清大學,京師大,華清大學總務何主任,京師大總務於主任就先後到燕京大學取經。
於是乎,才與燕京大學合作一個多月,華清就找到了李海波,不久師大也找到了李海波。華清仍然是和朱方村籤,不過師大是和東旺村籤的。這一切當然少不了古處長的推薦。現在改了,以前的總務科變成了總務處,現在要稱呼古處長。
量不夠,拉人湊,兩個村子的村支書發動了周邊村子參加到了他們轟轟烈烈的供蛋皇商大業中。
風起於青萍之末,在不知不覺中,永航撬動了燕京周邊農村人的那顆不屈的,向上的,要過好生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