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柱牽了兒子的手,站在門外,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要進自己的房門竟然還如此忐忑,他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怎麼他媳婦連他和兒子都不認識了。
“爹,你說娘怎麼了?”大寶擔憂得不得了,他娘剛剛還給他雞蛋吃呢,咋就腦子壞了呢,在他的眼裡,腦子壞了就像村裡的傻妞一樣,天天被人欺負。
“大寶,你娘沒事,就是不認得人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只要記得她是你娘就行了,你看你娘多疼你,什麼好吃的都緊著你,以後你一定要聽你孃的話,不要讓她操心,知道嗎?”張二柱囑咐兒子,只要人還在就行,又不是傻了,人還是好好地,不就是不認得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從頭再來。
“爹,我以後一定聽孃的話。”大寶點頭,雖然以前他也聽話,不過以後會更聽話的
“大寶乖。”張二柱愛憐的摸了摸兒子的頭,經此一事,他也是頗多感慨,但是奈何嘴巴不會說話,只得摸摸兒子以示安慰,只可惜沒有人安慰他那一顆惶恐不安的心。
張二柱帶著兒子進屋,看到媳婦面無表情的模樣,有些難受。
“媳婦,沒事的,不記得就不記得了,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相公,大寶是你兒子就成。”退一萬步講,就像張大夫說的那樣,人還算幸運的,至少人沒有傻。
“娘,沒事啊,大寶一定聽孃的話,乖乖的,再也不調皮搗蛋了。”大寶拉了孃親的手保證道。
“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媳婦了,也沒有兒子,你們怎麼就不信呢。”她是把嘴巴說幹了也沒得人相信,心裡,第一個念頭是她會不會是被人給拐賣了,然後一屋子的人給她編了一個可怕的謊言和虛假的身份,不過轉頭一看到鏡子中她的模樣,甚至都不是她本來的模樣。
“我不長這個樣子的,你們對我做了什麼。”林嬌害怕的喊道。
“媳婦,你一直長這樣的。”張二柱趕忙安慰道,怎麼他媳婦不僅不認得他們,甚至連自己都不認得了,明明剛剛還知道她自己的名字啊。
“這裡是什麼地方?”林嬌問道。
“張家村。”
“張家村是什麼地方?”她從來沒有聽過張家村,張家村是什麼鬼地方啊。
“張家村就是張家村呀。”張二柱不解,張家村還能是什麼地方,不就是張家村嘛。
“現在是什麼朝代?”林嬌心裡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是不能確定。
“什麼是朝代?”張二柱摸了摸頭,實在是不知道他媳婦說的是什麼。
林嬌不敢相信,林嬌平日裡除了工作,也就喜歡看點小說娛樂身心,看過不少的穿越小說,可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的大好前程就這樣沒了,把她弄到這地方來做什麼,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可看著這家,肯定不是什麼富裕人家,還是成了親 連孩子都有了的已婚婦女,她不就是看到老人倒地不會扶,看到殘疾人討錢不會掏錢,這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啊,要不要這樣懲罰她。
“媳婦,你是不是難受了,躺下睡一會兒就好了,我馬上去給你熬藥,大寶,看著你娘。”張二柱看他媳婦很不舒服,也沒有其他法子,只得給他媳婦熬點藥吃。
張二柱拿了藥罐在廚房給媳婦熬藥。
張二柱的娘大李氏邁著小碎步走到兒子面前:“二柱啊,你媳婦的情況,我也是聽說了的,你看這病也看了,藥也吃了,花了不少的銀子,如今人好好地,還吃什麼藥?”
大李氏十分心疼這幾天花出去的銀子,要知道,花的可是她的銀子啊,這比殺了她都難受。
張二柱知道他的娘一直不太待見他的媳婦,甚至都不待見他,也就只有幹活的時候有他們兩口子了,眼裡心裡都只看得到她自己的大兒媳婦,也是,大嫂是她孃的孃家侄女,親厚些也是應該的:“娘,張大夫說了,媳婦身子弱,都是累的,要多吃幾副藥才行。”
至於誰到他娘面前嚼舌根,他懶得管。
“一次能吃那麼多雞蛋和麵條,還身子弱,我看是裝的,根本就是不想下地幹活。”大李氏撇嘴,風寒算什麼病,好像誰沒有得過風寒似的,大家不都是這麼熬過來的,偏偏只有她這個二兒媳婦,嬌貴得跟什麼似的,不僅要吃麵條雞蛋,還要吃藥。
“娘,我媳婦都病成那樣了,您不去看一眼我也不說你,可你現在還來說這樣的話,不是傷兒子的心是什麼。”張二柱是孝順,可人又不傻,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緊著老大和老三,他這個兒子就是個透明人,活是幹不完的,好東西是沒他的份,他也不抱怨,這些都是他這個做兒子應該做的,可這次他媳婦大病一場,他娘竟然沒有去看一眼,著實傷了他的心。
不去看也就算了,吃點雞蛋都跟吃了她的肉似的,也不知道他娘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尖酸刻薄了,又或者,他娘從來就是這麼尖酸刻薄,他們兩口子之前只是一味忍著罷了。
“吃吧,吃吧,這個家給她敗光了才好呢,早知道她是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該說她,十里八村的,這樣敗家的媳婦,也就我們家數得著了。”看到兒子不聽她的,大李氏也不管,只是把廚房裡的油鹽雞蛋都收了起來,這個家還是她做主的呢。
“娘,不就是幾個雞蛋,以後我掙了銀子肯定是要孝敬您的,我記您的恩。”他們沒有分家,家裡的一切都是他娘在管著,若是沒有他孃的允許,他還怎麼給媳婦補身子呢。
“你以後掙不掙銀子我是不知道的,只是眼下家裡有幾個子你也是清楚的,這次為了給你媳婦看病抓藥花了二兩多的銀子,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夠我們一家老小過四個月的了,現在倒好,全到她一個人的肚子裡去了,這讓全家喝西北風啊。”哼,從今以後,休想從她手裡再拿一個子。
“她是我媳婦,給我們老張家生了個長孫,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說他媳婦這些年的辛苦,就說他媳婦給他們家生了一個大孫子,他媳婦也就是他們家的功臣。
“我嫁到張家幾十年了,也沒看到哪個念我的功勞,你也別說我這個當孃的心狠,不知道心疼你和你媳婦,只是這一大家子要吃飯,不能只顧了她一個就讓全家捱餓,二柱,你心裡也要有些掂量。”大李氏嘆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她也想要做個好婆婆,可家裡的境況只能是這樣子了,顧得了這個就顧不了這個,總不能為了一個外人讓全家勒緊褲腰帶吧。
“娘,我知道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張二柱悄悄抹了淚,爹孃偏心就偏心吧,好在媳婦的命是保住了,好日子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