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warning:本人對刑偵方面及刑事相關工作不甚瞭解,如有不到位的地方,敬請諒解。若讀者朋友有經驗,希望可以轉告於本人。)
之後,霧生和原木還真就聽說安再又抓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叫做松下,死者似乎欠了這個名為松下的人二百二十萬日元,松下還一直把欠條帶在身上,以待不時之需。松下本人是工程師,平時的工資外加提成絕對夠花,不然也不可能硬生生借給死者二百多萬日元;而這二百二十萬日元,死者一次性借走,還真是連松下也嚇了一跳。
十三號一天,都沒有熟人說看見過他,就連他的家人也否認他在家。他自稱是去居酒屋喝酒了,並且醉倒在居酒屋整整一天——他是在十二號凌晨去的,一直到十四號凌晨才醒酒。但由於並沒有人格外地注意他,再加上居酒屋並沒有攝像頭紀錄,所以他並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安再認為醉酒睡了整整一天有些不太現實,所以就暫且扣留了。
也正是因為安再有些強硬的態度,松下心生不滿,除了告知警方死者找自己借過錢之外,就再也不開口交待任何東西了,而警方也沒打算放過鬆下,雙方就這麼一直耗著,雖然又多了一條線索,但是仍然沒有多大進展。
至於另外一個人,只是被懷疑和死者有過詭異的來往經歷,所以遭到了懷疑,但是由於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排除了嫌疑。案件似乎再次進入了死衚衕......
而此時此刻,霧生和原木已經趕到了沼田家。這是一幢三層樓的大別墅,但是卻四四方方的像塊豆腐,一點也沒有別的別墅一樣擁有千奇百怪的造型。院子裡的雜草已經開始生長,在雪地中格外顯眼,如同蓋了一層雪白棉被的小草奮力生長,似乎在預示著寒冬的即將結束。
在這樣的嚴酷的冬季,猝不及防間失去了相伴四五十年的伴侶,無論是誰恐怕都不會在一時半會兒間恢復過來吧。
霧生已經事先和沼田夫人聯絡過了,所以現在夫人正在家門口迎接他們二人。其實,若不是用重要線索作為誘餌,恐怕還沉浸在喪夫之痛之中的夫人還不會選擇接待他們呢。
“歡迎你們的光臨,霧生家的偵探、原木家的小夥子。”夫人的雙眼依舊紅腫,深深的黑眼圈在那沉重的眼袋上十分明顯,那些老人斑訴說著她的年齡。此時的她,看起來比昨天初次見面時更老態橫生了:“這幢別墅的主人已經不在了,還希望二位不要嫌棄地方太小啊。”
“不會的夫人,其實這樣的地方已經很美了。我們這次前來,也正是為了給沼田先生討回一個公道,我們都堅信,只要大家一起齊心協力,一起努力思考,這個兇手,總會在我們的持之以恆之下無所遁形的!”這種場面話和安慰話,自然是原木這個商人的兒子出馬了。畢竟霧生的性格比較冷淡,有些不食人間煙火,要說安慰人的話,一百個她綁起來恐怕都沒有一個原木有用。
事實證明,原木的談話功夫和號召能力有了十足的進步,但是也證明了夫人喪偶之後的心理防線究竟有多糟糕,夫人竟然聽了這幾句話就被感動得不行,用力而堅定的點點頭,不復之前的悲哀,取而代之的是堅強和信心:“拜託你們了,大偵探們!我們一家人,也一定會好好配合二位的工作的!”
進了屋,自然就是玄關了。二人脫去鞋子,換好了拖鞋。夫人則開啟一邊的鞋櫃,將霧生的長靴小心地放進鞋櫃上層的一個空位,那也是整個鞋櫃裡唯一的空位了。
霧生留意了一下鞋櫃,整理得井井有條,十分整潔,男士鞋和女士鞋分得一清二楚,可見夫人是一個細心的人,這一點似乎這對夫妻都是這樣的性格。
霧生眼睛很尖,她留意到鞋櫃一共有五層,那麼就有可能是家中一人一層。剛才夫人把霧生的靴子放進了唯一有空位的那一層的鞋子中間,而那一層所有的鞋的款式似乎都差不多;而這一層幾乎完全一樣的鞋子之下的那一層,則是款式和這些女士鞋完全一樣的男士鞋。也就是說,這兩層完全就是情侶鞋!
“夫人的鞋是定製的?我怎麼感覺樣式都差不多啊?還有下面的那層男士鞋。”霧生出聲問道。
“是的。是我和平三郎打算過一把年輕人的癮,就在一家鞋店定製了十二雙款式完全一樣的鞋,男女都要,一個月一雙,也就是一共二十四雙,我們兩個人就穿這些,像情侶鞋一樣。本來每個月鞋店把這個月的新鞋送來的時候,我和平三郎都會穿著新鞋出去轉轉。明年是不用再定製了。今年十二月的這一雙,他也再也穿不了了。”夫人說著說著眼淚又快流下來了。
原木輕聲呢喃:“每個月一雙,一年十二雙,兩個人二十四雙。可是為什麼......”
霧生突然回頭:“原木君。”等到原木投來詢問的眼光的時候,霧生搖了搖頭,眸子朝夫人那邊一瞥。原木瞭然於胸,適時地閉上了嘴。現在還不是說出一些推理的時候。
之後,沼田家剩下的四人以及霧生原木一行六人在別墅的大客廳集合。霧生提出要和夫人一同前往死者的房間“印證一些東西”才能“做出正確的推理”。夫人自然是同意了。現在她已經完全無視了什麼隱私、個人空間之類的說辭,一心只想著給丈夫一個公道。
夫人還吩咐子女們聽從原木的指揮,原木需要什麼就要給予,聽聞原木需要對三人進行問詢,夫人囑託三人好好回答問題。
臨走,霧生與原木擦肩而過時,霧生輕輕呢喃:“這個家,真有意思。”
原木微微側目,輕聲回應:“很有關聯!”
原木方面,他們進入了一間空房間,面對三個年齡都可以和自己父母平輩的人,他顯得一點都不驚慌,反而不卑不亢,冷靜地掏出筆和本子,寫了幾個字,隨即抬頭:“那麼,我要開始問詢了。”
“好的。”三人點點頭。
由於事先約定好的,問詢將會是一對一形式,所以原木沉著地道:“首先,我想先請問忠司先生一些問題。其餘兩位可以暫時迴避了。”
忠司的臉上馬上湧上一絲驚恐。
“忠司先生,你可以冷靜下來嗎?”等到其餘兩位離開之後,原木用溫和的語言安撫忠司。這溫和的聲音也讓原本驚慌的忠司緩緩冷靜:“是的,我冷靜下來了原木君。”
“那麼,請恕我說話直接,第一個問題......”原木的第一個問題就讓忠司渾身震顫:“你是兇手嗎?”
“這......”忠司感覺口乾舌燥,但是天性不笨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警方......開始懷疑我了?”
“不是的。這只是我和霧生小姐的臨時問詢,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並不代表警方。”原木趕緊回答。
“我不是兇手!”忠司十分篤定,自己把自己當日的行蹤說了出來:“案發那天十三號的中午停雪之後,我就跑到蠻遠的一座山上去滑雪了,一直滑到晚上大概十一點鐘才回家。我回家之後還問母親‘父親還沒回來嗎?’但是無論是母親還是哥哥姐姐,都說沒看見父親。但是......沒有人和我同行,我沒有不在場證明。”忠司是咬著牙,努力擠出這句話的。
原木做好了筆記,繼續詢問:“你很缺錢嗎?”
忠司微微一愣:“呃......還好吧。雖然和我的女友結婚是要很大開銷,但是我覺得我還不至於付不起錢。”
“那麼,死者的死亡地點會是在那樣的小別墅裡、那樣的住宅區內,你事先知道嗎?”
“呃......說實話挺驚訝的,雖然我知道父親閒不下來,但是沒有想到父親會在那種地方工作。但是我還是早就知道的,母親酒品比較差,有一次和我喝酒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不過大哥二姐我就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了。”
原木奮筆疾書,終於放下了筆,看到忠司還是很緊張,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和緊張感,原木又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我記得忠司先生是古典樂和流行樂的雙料音樂家,那麼你的人脈如何呢?”
“還可以吧。不過,可不要告訴我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造成了我父親的死。”忠司看上去十分疲累。
“你的女朋友呢?”
“母親已經同意我們結婚了,雖然父親那一關還沒過,但是我相信可以的。我可不會因為這個而去殺自己的父親啊!”忠司似乎跳脫不出案件的話題了。
“算了,不談這個了,我們聊聊音樂吧?其實,我是你的忠實歌迷呢。”原木笑了笑。其實他根本沒有聽過忠司的歌,這只是在用謊言套出真相。
但是這招很管用!原本一臉苦色的忠司一下就來了興趣:“真的?”
“南極光演唱的‘北極沒有雨’,旋律很讓我感動。”原木依舊用片面的謊言蓋過自己的心虛。
“太好了!原木君,你是第一個當面對我說‘北極沒有雨’很好聽的人!感謝你的支援!”忠司竟然激動地抓住了原木的雙手!
原木微微一愣,趕緊尷尬地抽出手來:“對...對了忠司先生,我是昨天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中提琴手啊。不過中提琴我似乎沒有見過,它應該不像小提琴那麼小,也不如那些放置在地上的大提琴那麼大吧?”
“哈哈~很多人都有這個誤區。”忠司笑了:“外行人很容易弄錯。其實在交響樂團中,你們經常看見的一些手持小提琴樣式的提琴,就是中提琴。中提琴和小提琴的區別,就在於中提琴更大一些,音色也更加低沉一些。你想聽聽看嗎?”
“求之不得。”原木欣然答應。
忠司返回客廳,從放置在另一個房間內的箱中取出中提琴,返回來。架在脖子上,將提琴的弓弦握在手中,緩緩搓動。之後,便是天籟一般的音樂洗禮。突然聽到一個不太明顯的不和諧音,原木微微看了忠司一眼,卻發現他現在正滿頭大汗,雙眼瞪得老大,似是有些慌亂,握著弓弦的手也有些發白,似乎有些不太熟練的樣子。是緊張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演奏有驚無險的結束了,接受了原木的鼓掌之後,心慌慌的忠司趕緊逃出房間,喚來輝美。
第一個問題仍然不變:“你是兇手嗎?”
“恐怕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輝美皺起秀眉。
“你是有動機的。”原木將話題卡死,不讓輝美轉移話題。
“如果你是想說炒股,那還是免了。早在一個半月以前,我往股市裡投入了三十萬日元,幾乎全部賠光,我當時接近破產,之後就不再玩股票了。這個動機已經不成立了。”輝美冷笑不已。
“可是這就帶來了一個新的動機!”原木依舊死死揪住。
“只是賠了很多錢,也只是接近破產,還沒到那種需要弒父尋財的地步。”輝美有些無可奈何。
“那麼,你也順便回答完了我的第二個問題,第三個問題:死者的死亡地點會是在那樣的小別墅裡、那樣的住宅區內,你事先知道嗎?”原木的問題似乎只有這三個。
“我事先並不知情,根本就沒有人跟我說起過。我還以為爸爸會在劇院裡頭過夜呢,沒想到他會在外面租房子工作。我也根本沒想到。”輝美回答得乾脆利落。
“好了,不談這些了,談談音樂吧?您一直以來對小提琴的調音頗為執著,為什麼?”輝美有恃無恐的態度,看樣子是問不出別的東西了,那還不如早點結束她的問詢。
“調音是為了防止提琴走音。我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小提琴跟我的生命等價,有一點點差池我都無法忍受,就感覺像是自己生了病一樣。可能你也認為我偏執,但是這就是我的生活狀態,我不會強行解釋的。”輝美毫不避諱這個問題,順便提出提議:“想聽聽看嗎?我的完美小提琴演奏?剛才忠司給你演奏過了吧?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讓你聽上一聽?”
“啊......好......”原木本想提出來的,卻未曾想輝美自己提出來了。
又調了大概五分鐘的音,輝美這才準備就緒,輕輕抖動弓弦,帶著哀怨和憂傷的小提琴聲傳來。彷彿在訴說一對情侶、一對神仙眷侶,二人之間那愛慕的故事,但是那悲愴的樂聲,從來不讓人認為它是一個美好的故事。最後,樂聲如同那幻蝶一般逝去了......
“很好聽......”原木不忍心用掌聲破壞意境:“它叫什麼?”
“這是一首中國樂曲。《梁祝》。”
第三位,自然就是紀一。紀一仍是一副不耐煩的嘴臉,還是一種看不起人的神態。原木表示壓力很大,僵硬著微笑:“您是兇手嗎?”
“這種廢話......”紀一很是不耐煩,但是還是老實地回答問題:“當然不是了。到底怎麼了?”
原木沒有回答紀一,而是點點頭,繼續問:“您和死者,關係算是最親近的吧?”
“是啊,畢竟身為家裡子女中的老大嘛,跟老爹打拼的時間更久,受老爹的照顧也更多。所以......”紀一突然十分憤怒,大力地拍著桌子:“我還是無法接受有人殺了老爹的事實!要是讓我知道兇手是誰,我一定要掐死他!”
“莫非你知道兇手是誰?”原木突然揪住了紀一的話。
“怎麼可能知道!不過,我相信那個人一定是個卑鄙無恥的傢伙!”紀一鬆了松領帶:“這個問題你有跟老二老三說過嗎?只問我一個人這個問題?”
“因為您跟死者相處的時間最久。”原木給出理由。
“那老孃不就更久了?”紀一苦笑道。
“是的,一會兒夫人也需要接受問詢。”原木點點頭:“你很缺錢嗎?”
“算是吧,但是也並不是很要命的缺錢,我還不至於到那個地步。我的錢有一些投入了賭博,不過數目不是很大。大多數錢全部投入交響樂團的維護裡去了。”紀一回答。
“死者的死亡地點會是在那樣的小別墅裡、那樣的住宅區內,你事先知道嗎?”
“實際上知道,有一次我和老爹一起工作到很晚,但是最後回家的時候他卻和我走向不同的方向,那套說辭一聽就是假的,老爹很不會說謊的,我就跟蹤了一下,就發現了老爹的住處,但是我從來沒有驚擾過老爹,也沒跟任何人說起我知道這個秘密。”
詢問完畢之後,原木又開口了:“我記得您是指揮家吧?我似乎不太瞭解指揮家啊。”
“這個......”紀一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個長條形盒子,輕輕開啟,裡頭是一根三十多厘米長的長棍,棍的後頭似乎有一個圓球狀的東西,棍的前端越發纖細,半徑大概為七毫米左右,在指揮棒之中算是粗的了,這個指揮棒不似一般的指揮棒比較軟,而是比較硬的,而且還精心的包好了橡膠套以保護棍身,看上去十分昂貴高貴。
“這個小棍,可以說是樂團的靈魂,所有的人,無論正副手,還是一般的表演成員,全部都需要靠這個來排程!所以,指揮家可以媲美影視製作中的導演,都需要強大的統籌能力。相比起來,指揮家是很辛苦的。”紀一有自己的獨到見解。
“我可以耍一耍嗎?”原木問。
“不可以。我們專業的指揮家揮動指揮棒都需要很小心,畢竟指揮棒很容易斷掉,就算我這根指揮棒是比較硬的,也禁不起外行人隨便揮舞。而且,這根指揮棒可是老爹特意親手製作而成送給我的,雖然老爹故意把它做粗了一些,但是還是很脆弱,我可不希望你亂揮把他留給我的東西弄壞了。”紀一一口回絕。
“我只是想看看,可不可以插進人體。”原木一直抓著指揮棒的外形不放。
“不可能!你這孩子怎麼說不聽啊?你不信是吧?好啊!我驗證給你看!”紀一衝出房間,鑽進另外一個房間又拿了一根指揮棒:“老爹的指揮棒是上過漆的,也比較名貴。我可不希望拿自己正在使用的東西去驗證一個沒有懸念的試驗!看好了,這也是一根差不多硬度的指揮棒!”說罷,他將上衣掀起來,用力地將那根指揮棒捅向自己的腹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