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霽沉默下來，這趟能出來，就相當不易了，以後再想出來，恐怕就難了。皇帝會不會放人先不說，他和閔悉的年紀也不小了，這一趟身體雖然沒出過什麼大問題，但這麼長時間在海上航行，吃住都不好，身體虧損相當大，不養個兩年怕是難以恢復。

“新大陸真的非去不可嗎？”雲霽看著閔悉。

閔悉想到橡膠在機械中的用途和作用，忍不住嘆氣：“橡膠樹非常重要，如果沒有橡膠，我的很多構想都沒法實現。不過到時候再看吧，要實在不行，只能另想他法。”

雲霽聽他這麼說，就知道橡膠非常重要，但去與不去一時間都很難決斷：“那便到時候再說吧。”

“嗯，先回去再說。”

他們在金山停留下來，一方面是為了休整，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等待與其他船隻一起返航。等待期間，閔悉和雲霽故地重遊，去視察了金山，又去拜訪了兩個土著部落。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金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首先是這裡有了名字，大家約定俗成把這裡叫做金山。

各家商號包括雲祥號在內，都派遣了更多的船隻和冶金工人來到這裡淘金，如今在這裡淘金的礦工多達數百人。

本來以為河口的碼頭附近有十幾座房子已經算多的了，事實上，在金山之下，更是平白多出了一個村莊，這是各家商號在這段時間內修建的房屋，淘金工人的吃住都在這裡，冶煉工坊也在這裡。

平時這些工人的食物除了港口耕種的糧食，主要來自狩獵，如今的糧食耕種供應大家的需求還是有不小的壓力的，所以亟需擴大種植規模。

人一多，生產力就越大，同樣破壞性也越大。受破壞最大的除了金山，就是這一帶的樹木，那些商號並沒有環保意識，他們為了自己的便利，大肆砍伐樹木，用做冶煉的燃料。雖然閔悉早就提過，砍多少棵樹，就要種多少棵樹，但顯然種樹的要求並沒有受到重視。

圖魯部落後面的山上已經被砍禿了不少。

閔悉見此情況眉頭緊鎖，他把那些商號的負責人都叫了過來，對他們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並處罰金以示警告。罰得的金銀則被拿來做植樹的賞金。

淘金工人利用休息時間去種樹的，可以領賞金。當地的土著去種樹的，也可以領賞金，當地的土著可以用賺得的賞金跟大明商號交易物資，購買他們所需的物品。

這是一個極好的措施，可以鼓勵更多的人去種樹。一些商號不願意被罰金，卻又沒時間去植樹的，便可以花錢僱人去種樹，這費用比違章罰金更低。

那兩個土著部落的變化都不小，圖魯所在的部落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把他們居住的房屋進行了修繕，標準跟大明商號修建的房屋差不多，都是泥坯房，而且他們也像大明商號的房子那樣修了門窗。這些門窗都是大明商船帶來的木匠製作的。

倒是閔悉他們最先替金山下的土著部落修建的房屋還是老樣子，依舊沒門沒窗，那些土著雖然看到大明商號的房屋有門窗，但他們也沒想過要加上門窗，講究點的人會在門口設個柵欄門。

閔悉還發現了第三個部落的存在，當初他們離開的時候，這裡只有兩個部落，如今時間一長，就有更多的部落知道外來者的存在，他們派人過來檢視情況，跟當地的土著交流，知道可以從外來者手裡獲取更好的工具和物資，便也想來換取物資。

但是他們擁有的東西很少能被外來者看得上，唯有人力能被看上，於是他們被僱來給各商號採礦淘金，幹一段時間便可以換得一些他們需要的物資。

圖魯出息了，他是漢話學得最快的土著，如今已經能說一口很流利的漢話了，他如今被各商號僱來當翻譯，僱傭土著的事就是透過他轉述的。圖魯還跟著商號的管事學寫識字，已經認得簡單的算術和漢字了。

閔悉回來之後，讓圖魯帶他們去找了第三個土著部落，他讓這個部落的人去碼頭跟大明人學種菜和糧食，承諾如果有富餘的糧食和蔬菜，可以拿去跟大明人換東西。

這個部落的人正愁沒東西跟大明人換東西，聽說種東西可以換，自然忙不迭答應下來。

閔悉的想法就是讓當地的土著接受大明人的生活生產方式，好不對他們這些外來者產生敵意，否則矛盾太多，遲早要起衝突，他並不想看到流血事件的發生。

當初他們離開前，收到了當地土著贈送的一窩鴯鶓蛋，那窩鴯鶓蛋孵化出了六隻鴯鶓幼崽，留在碼頭這兒給留守的人照看。六隻鴯鶓幼崽如今只剩下四隻，還有兩隻因不同的原因死了。

成活的四隻鴯鶓個頭已經很大了，看起來和成年鴯鶓差不多大小，不過還沒有下蛋，養鴯鶓的人以為它們是四隻公的，還打算等閔悉他們回來的時候殺掉吃了算了。

這幾隻鴯鶓從小是被圈養的，很是親人，而且性格溫順。它們現在接近成年體型，吃得非常多，大家平時把摘下的菜葉子菜棒子和不吃的瓜果之類的都給它們吃，然而還是不夠養活它們，平日裡也會放它們出去溜達，讓它們自行去覓食，它們野性不足，不會離家太遠，到了傍晚的時候，它們會主動回家來。

“這鴯鶓好是好，就是都是公的，不下蛋，光養著有點浪費啊，大人！是不是殺了吃肉？”負責飼養的人說。

閔悉說：“它們如今也不到一年時間吧，養只雞也得半年才下蛋，這麼大的鳥，要下蛋起碼也得一兩年吧，再養養看吧。”

“那還得養著？”飼養員愁眉苦臉，“它們吃得太多了，快養不起了。”

閔悉笑道：“這樣，這兒不是要經常送菜到金礦去嗎？你讓這幾隻鴯鶓平時幫忙馱個菜什麼的，當腳力用，給它們自己賺點伙食費。”

“能行嗎？”飼養員將信將疑。

閔悉語氣肯定：“絕對沒問題的，我們這次出去，就碰到一個土著部落用鴯鶓馱行李的，不比人馱得少。不過你得注意點，剛開始就讓它們少馱點，畢竟沒適應，會把鳥累壞的。”

“那我試試。”

翌日飼養員給鴯鶓掛了幾十斤蔬菜，用兩根繩子綁在兩隻鴯鶓的脖子上，牽著它們去送菜。這兩隻鴯鶓在人的牽引下，居然很順利地完成了任務。

這事在整個金山礦區引起了轟動，還是頭一回見到用鳥當牛馬使的，不過也確實很好使。

鴯鶓的用途讓大家都燃起了信心，既然這麼好用，那就應該多養一些鴯鶓才對。

如今又是春天，萬物復甦的季節，也是鳥獸繁殖的季節，閔悉和雲霽又像從前那樣，到處去尋找鴯鶓窩。這次他們不光是為了找鴯鶓蛋，要是碰到鴯鶓帶幼崽的情況，雲霽會設法去偷幾隻鴯鶓幼崽回來，目的當然是為了養殖鴯鶓做腳力。

鴯鶓的繁殖能力比牛馬可快多了，成長速度也快，兩年齡的鴯鶓就完全成年，可以抵得上一頭小馬駒的負重。在牛馬在這裡成長繁殖之前，鴯鶓可以代替人力運載物資，可以省很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