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劍身困怪物體內,儲存的火焰也已經耗盡,絕望之際,一股原始本能讓他張開嘴巴,一口咬向怪物。
牙齒接觸到剛才用最後的火焰之力灼燒過的肉壁,感覺稍微有些阻力。洪劍上下頜發力,噗嗤一聲,撕扯下來一大塊肉來。微微發燙的汁液湧入洪劍口中,火辣辣的味道刺激著洪劍的味蕾,辣味掃蕩過舌面後,又能感覺到一點海鮮特有的鮮甜。
“是火業的味道!”洪劍精神一振,大口大口吞嚥著怪物的肉,而隨著他進食,他感覺到一股暖流逐漸在體內流轉,火業又開始從自己的胃中吸收聚集。洪劍大口吞食,同時用補充進來的火焰之力繼續灼燒章魚的內部,然後再把燒過的部分吞下。彷彿洪劍本身就是那一點星火,而章魚成了源源不斷的燃料供給,把巨大的軀體逐漸蠶食、吸收。
在外面被章魚腕足捲住的露珠,突然感覺觸手一鬆。向下一看,章魚原本灰白的表皮顏色逐漸變成紅色,紅色中又透出了黑色,偶爾又變回灰白。觸手失去了之前那種彼此配合的行動步調,各自漫無目的的拍打著溫泉水面,激起數米高的水柱。露珠看準時機,趁著觸手向外揮舞的勢頭,一個魚躍,朝昏厥在水中的呂小風跳去。
“不知道洪劍現在怎麼樣,不過這怪物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痛苦,一定是洪劍做了什麼。”露珠一面警惕巨型章魚的動向,一面將呂小風拉上岸邊。不過怪物明顯已經無暇顧及周圍的情況,原本圓滾滾的大腦袋此時正在飛快的扭曲變形,時而膨脹,時而癟陷,似乎正在經歷某種巨大的折磨。露珠想再下水去尋找洪劍,但幾根瘋狂亂打的觸手不斷拍打,溫泉水底的岩石被巨大沖擊力拍碎,碎石伴隨著水流四處飛濺,根本無從靠近。
露珠只能和小七一起扛起昏過去的呂小風,先退到不會被觸手無差別攻擊波及的山崖之後。露珠試了試呂小風的氣息,似乎並沒有嗆水窒息之虞,呼吸急促但還算規律,大概只是在剛才的衝擊中昏了過去。
而此時,在章魚體內的洪劍已經完全佔了上風。一開始怪物想要困死洪劍,結果沒想到洪劍來了個內部爆破。洪劍一面消耗火業,從怪物體內直接焚燒它的內臟,另一方面又直接用怪物被烤熟的肉補充自己體內的火。此消彼長之間,洪劍越戰越勇,先把怪物連線下半身八根觸鬚的脊索切斷,讓觸手不再受怪物大腦的統一指揮,只能各自靠著本能反應胡亂拍打,不能回救頭部。
接著洪劍從怪物頭部薄弱處破開了幾個孔洞換氣,怪物軟質的頭部內外壓力平衡被打破,再不能維持圓球的形狀,開始逐漸扭曲變形。洪劍一路向內,邊烤邊吃,硬生生將怪物數米長的頭顱燒穿了一個容一人爬過的“隧道”。洪劍身子從“隧道”一頭探出身子,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激盪著火業,比當初在業人師那裡吃進去的鑄龍心,有過之而無不及。
洪劍心思一動,轉身又面對已經癟下去的怪物腦袋,手中火焰凝聚成形,變成了一把三尺有餘的巨型火焰剪刀。
“殺這種海貨,果然還是要用剪刀才順手吶!”洪劍雙手把火焰剪刀一分,順著章魚腦袋的中軸插入,把整個人的體重壓在剪刀之上,只聽嗤啦一聲,章魚頭部自上而下一分為二,已然是不活了,原本還在骨碌碌亂轉的巨大眼珠此時也沒了光澤,整個腦袋的顏色都變得慘白。溫泉池中,幾根觸手還兀自拍打不止,但顯然也是強弩之末,用不了多久就會力竭。
洪劍深深吸了幾口氣,把因為亢奮之情而在周身亂舞的火焰緩緩收入體內。與遭遇這巨型章魚之前相比,洪劍不但一口氣補充了大量純度極高的火業,更重要的是,這是他來到異世界後第一次真正的戰鬥,在戰鬥中,洪劍發覺,自己不但沒有膽怯或者慌亂,反而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
洪劍猜想,或許這與自己的特殊體質有關。這個世界的人,一旦吃了未經處理的食材,就會因為作為食材的生命所具備的“業”而被扭曲身體,逐漸喪失人性,乃至演變為不人不鬼的“業人”。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專門壓制“食慾”這一存在的教團,和為一小部分特權者提供“食材”處理的除業師。
而洪劍作為外來者,似乎並不受這一條規則影響。他可以隨意吃下任何食物,而不會因為“業”的存在變成畸形的非人存在,並且對於蘊含有“火業”的食物,他的身體還可以將火收為己用。
洪劍意識到,作為人類最本源的慾望之一:“食慾”,在這世界上反而是一種罕見的存在。也許正是這世界裡常人所缺少的“食慾”,成為了自己勇氣和力量的源泉?
洪劍用力握了握拳,又看了看已經變為一座蒼白肉山的巨型溫巖章魚。章魚的觸手已經和與頭部一樣蒼白,軟軟的浸泡在溫泉中。觸手末端和被洪劍用火焰剪刀剪開一個大口子的腦袋,正在逐漸溶解成粘液,混在溫泉水裡消失不見。自己確確實實的將這巨大的怪物擊敗,並作為勝者饗用失敗者的肉,將弱者的力量吸收,作為對強者的褒獎。
這時在一旁的露珠見怪物沒了動靜,急忙上前檢視洪劍的狀況,只見洪劍立在怪物屍體前,渾身沾滿了章魚傷口噴出的透明體液,但臉上卻帶著笑意。
“喂,阿劍你還好吧?是你把這怪物幹掉的?沒受傷吧?感覺怎麼樣?”露珠焦急地問道。
“感覺……”洪劍聽到露珠的聲音,意識才從剛才那種超脫的心境中剝離出來,身體各處的感覺,剛才好像都被某種力量遮蔽掉了,直到現在才一下子復位。
“好飽…”洪劍第一感覺是自己的肚子沉甸甸的,低頭一看,竟然隆起了好大一截,不知道自己剛才在怪物體內一口氣吞食了多少肉。緊接著就是四肢肌肉極度的痠痛感,還有難以抵抗的疲勞和暈眩感。
洪劍踉蹌幾步,想要走到露珠身旁,但還是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